“你这房子闹鬼啊，可不敢再住了！”

“我连着几天没睡上好觉了。”

“黑心房东，退钱，退钱！”

……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钱退押金，大家再等两天，我一定补上。”

回复完消息，关掉群聊，秦轩望着窗外微微升起的太阳，微微叹了口气。

半年前，他离开从小长大的孤儿院，住进了父母留给他的小公寓。花了两个月时间，这里被他改造为一栋出租楼。

三层高，九间房，地点位于郊区，年代也有些久远。本来靠着极低的租金还能吸引来一两个租客，但不知怎么，他们刚入住没几天就嚷嚷着房间闹鬼，匆匆搬走了。

咚咚咚！

正想着，房门被敲响。

“鬼来啦！”

刚打开门，一个身材娇小，穿着清凉夏装的短发妹子突然从旁边跳了出来，双手还作出一个往前扑的动作。

然而，秦轩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简单的恶作剧。

女孩叫林怡，是现在这栋公寓唯一的住户。

孤儿院中，同龄的孩子大都不愿接近秦轩，可能是他为人冷漠，很少主动与人交流，只有林怡常来找他玩，两人年龄又接近，关系自然越来越好。当听说秦轩打算住进自己的公寓时，她二话没说就一起搬了出来。

“招数太老套，下次记得准备一个面具。”秦轩转身进屋，倒了两杯茶，“有什么事吗？”

“切……”林怡吐了吐舌头，也跟着进了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上个月的房租。”

秦轩拆开来看，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币，估计连一半都没到。

“嗯，其实，最近手头有点紧。”林怡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前，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

“没事，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秦轩没说什么，林怡和他一起刚从孤儿院出来，现在在外面打着零工，自己本来就没想收她房租。

“结果……还是没有新租客吗？”林怡小声问了句。

秦轩喝了口茶，仰头望着天花板：“昨天张婶也搬走了，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秦轩自己每间房都住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为了让住户放心，他还请算命的来做了法事，结果中途出了意外，差点没把他房子烧了。

“那些家伙，故意找茬是不是？”林怡气鼓鼓地撅起嘴，

“这房子明明好好的，哪有闹什么鬼？我看他们是坏事做多了，心虚！”

话虽这样说，但每个租客都反应闹鬼，总归是件怪事。

对于鬼神这些东西，秦轩虽然没见过，但并不完全否认它们的存在。

“你看你看，我刚又在网上发了招租消息，等会你再去中介那一趟，降点价，总会有人来的！”林怡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

“但愿吧。”秦轩微微一笑，“实在不行，咱们就再搬回孤儿院。”

“才不要！那里多无聊。而且回去的话，老院长肯定不会再让我们走了。”

两人聊了一会，林怡出门去打工，秦轩提着水桶拖把，开始每周一次的大扫除。

说是大扫除，其实因为资金有限，公寓只有四间房装修过，剩下的都是毛坯。

“闹鬼，闹鬼，鬼在哪呢？”秦轩擦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有住户说在里面看到了鬼影，但他研究了好久都没发现异常。

“等下还是去换一面吧，正好203的椅子又坏了，嗯……小李之前说晚上他的床在震，现在也没钱换新床，那张就先给林怡睡好了。”

由于资金紧张，公寓里的家具全是旧货市场淘的。秦轩本打算等人住进来在慢慢换新的，但现在看起来很有难度。

中途收水电费的工作人员也找上门来，再不缴费，公寓就要断水断电了。秦轩好说歹说，才让他多宽限了几天。

“要是还租不出几间房，可能生活都维持不下去了。去完中介之后，再去趟人才市场吧。”

想到还欠着租客们的押金，秦轩一阵头疼。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嗡——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秦轩掏出一看，屏幕上空空如也，所有应用全部消失了。

“坏了吗？”

重启了一遍，屏幕依旧一片空白，不过这次多了个公寓样图标的应用程序。

“这是什么东西？租房软件？”

秦轩不记得自己下载过这个应用，点下图标后，屏幕变得一片漆黑，随后缓缓浮现出一行歪斜扭曲的血字。

【你的公寓破旧不堪，来玩个游戏吧，成功后你将得到一次免费装修它的机会！】

背景中不断有鲜红的液体从上方滴落，样子十分诡异。

“恶作剧？谁黑了我的手机？”

秦轩想了想，感觉不太可能，他刚离开孤儿院不久，知道他手机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公寓的经营问题应该只有林怡和他自己知道。

同样的道理，也不可能是中了病毒之类的情况。

“难道是，灵异现象？”

秦轩联想到最近租客们说的闹鬼事件。

老院长曾告诉他，这房子是他父母托孤儿院转交给他的，可秦轩对他们没有任何印象。从他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

这栋房子真的有什么秘密吗？会不会和我父母有关？

思考片刻，秦轩点下了确认按钮。

几秒后，手机继续出现新的血字。

【游戏开始：今晚十二点，接听该手机的来电】

这段血字出现后不久，手机屏幕又一次黑了下去，再次亮起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那个房屋形状的图标还在。

游戏内容很简单，和秦轩想象中不同。

“接个电话就能有免费的装修？”

秦轩想起曾经在孤儿院时，有孩子在大晚上打电话吓唬他，等他接过电话后，他们就会放出录好的恐怖音乐。

“多半又是那些无聊的恶作剧吧。”

收起手机，秦轩没再管它，出门继续自己原本的计划。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到了晚上。

秦轩握着手机，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不管怎么说，手机血字出现的总是很怪异，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会有电话打来。

铃铃铃铃！

十二点，刺耳的来电声准时响起。

并非一般恐怖故事中的4444，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秦轩看着屏幕，犹豫片刻，关掉电视声音，还是接了起来。

“喂，哪位？”

他低声问了一句，电话那头却没有回应。

过了几秒，秦轩听到细微的啜泣声。紧接着，一阵刺耳的玻璃破碎声传来，然后是男女激烈的的喊叫和打砸声。

“不像是录音设备发出来的，是有人在吵架吗？”秦轩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想听得更清楚些。

此时，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有人在吗？”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害怕且无助：“你能帮帮我吗？”

“你是谁？发生什么事了？”秦轩心中一紧，但性格使然，他的语气还是很平静。

“我叫罗小芸，妈妈……和爸爸，他们打起来了。”女孩哭喊着，浑身似乎止不住地颤抖，背景中的男女怒骂声和家具摔响越来越大，

“快停下！停下！！呜呜呜，你可以过来吗？”

“别着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秦轩感觉电话那头事态有些失控，“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说话间，他已经换上衣服，一边安慰着女孩，一边来到街上，拦住一辆出租车。

“去哪？”

“先往前开。”

手机那头，女孩告诉了秦轩地址，离这里不远。

吵闹声更加嘈杂，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比起人类更像是野兽的嘶吼，混杂着金属碰撞、钝物击打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女孩的哭声已经变得沙哑，一遍遍地乞求着让父母停下，但她的声音不过是无尽黑暗中的烛火，很快被打砸和怒吼声淹没。

这场景，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心生怜悯，秦轩一时完全忘记了血字的事。

“我好害怕，可以请你快点来吗？求求你了！”

“再坚持一会，我已经在路上了，你先想办法离开屋子到安全的地方，去找邻居帮忙。”心里有些焦急，但秦轩不敢表现出来。

从电话里的声音判断，那边已经不是普通的夫妻矛盾了。

吵闹声还在继续。

“你快点来啊，快点……啊！！！”

声音陡然加大，尖锐刺耳，扭曲到几乎变形。

紧接着，仿佛被人按下电闸，电话那头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死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秦轩却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小芸，怎么样了？你离开房子了吗？”

手机里，依旧没有声音。

“你没事吧？他们吵完了吗？我马上就到了。”

“嗯，他们吵完了，”女孩声音沙哑，听起来毫无感情，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爸爸把妈妈的头拿下来了。”

“你说什么？”秦轩心跳猛然加快，冷汗一下冒了出来。

“爸爸过来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你成功完成游戏，获得一次免费装修房间的机会】

【被诅咒的人，你已经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现在，它开始注意到你了。经营好你的公寓吧，那可能是你最后的希望】

“另一个……世界？”秦轩看着屏幕上的字迹，有些愣神，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赶紧重新拨打那个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手机里传来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

“怎么可能？”

秦轩一连按下好几次回拨，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应。

“麻烦开快点。”电话打不通，他只有尽快赶到女孩说的地址看看。

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一处宅邸前。

屋内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光。院墙从四面八方围住房屋，只留出一个挂着大锁的生锈铁门，上面还贴着警方专用的封条。

“到底是怎么回事？”封条已经破旧不堪，从周围痕迹来看，这里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来过了。

在屋外观察了一圈，秦轩没有进去。

大晚上的，地段偏僻打不到车，等他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安海市，西环线……”

在电脑上输入那个地址，硕大的黑色粗体新闻标题映入眼帘。

“人间惨剧！醉酒男子杀死妻女后自杀。”

“凶手手法凶残，疑似精神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