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瑕淡笑道:“圣意可不是我们能揣测的,更何况……姻缘这种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我们做儿女可以妄议的?”
这话堵得后者哑口无言。
原想试探心意的,谁料一番游说之下,反倒险些变成她不知礼数,没有教养了。
“不过……”
司无瑕垂下眼眸,“无瑕也只是一介俗人,早已心有所属,又岂敢妄想得三殿下垂怜?”
这话只有她们二人听见。
江悠然微微吃惊,不由猜想她心中藏的人是谁。
但很快,眼前这个丫头便循规蹈矩的行了一个礼:“肖夫子寻我有要事,耽搁不得,无瑕先失陪了。”
她算是明白了。
无什么要紧,这丫头便搬出肖夫子做挡箭牌。
若有要紧的,怕是就要直接喊照月殿那位大人了!
偏她还无法留下此人。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江悠然的美目生出可怖的冷芒:“云霜,你说这丫头……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还是传言有虚,并非那么一回事?”
听闻刚入相府的时候,景安便对这丫头死缠烂打。
虽不知人后都发生了什么,但无一不是觉得这二人有一腿,只是碍于丞相大人,不敢妄言。
日子久了,便无人放在心上。
只知司家那位姑娘近来重病缠身,时常不上学。
“小姐,”
云霜悄然靠近,睨向身后那群未出阁的姑娘们:“既有传言,那定是有些依据的,您若想与三殿下长久,就必须当机立断……”
趁着某些种子,还未生根发芽,孽缘深种的时候——
“我……”
江悠然露出紧张之色,“还是想再确认一下,你知道的,殷深太了解江家每一个人了。”
若非逼不得已,真不想在殷深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尤其动的……
还是他想拉拢的司家人!
……
深夜。
头顶的月亮格外透亮。
衣着蟒袍之人沐浴在月光之下,静待了许久,才听到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背过身去,果真瞧见一个美若白衣天仙的女子。
“悠然!”
他当即迎了上去。
谁料眼前之人避开了,乱发下难掩怅然的神色。
“悠然?”
“景安……”
江悠然面露为难的后退,“我早就说过,我们这样不好,毕竟……我已嫁为人妇,虽未曾与太子有夫妻之实,但如今太子监国,日后登上皇位是迟早的事,与太子……”
“什么迟早!”
盛景安突然激动起来,振振有词的挥袖:“不就是太子么!?我哪点比不上他,凭什么皇位只能给他坐?就不能我来坐!?”
此话一出——
江悠然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你疯了,若让旁人听见了,你必死无疑!太子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悠然!”
玉手突然被攥住。
盛景安焦急的追问:“你还是心系我的对不对?你还是希望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你放心,不论你还是皇位,我,我都会夺回来的!”
“夺?”
江悠然凄凉一笑,“皇位是那么好夺的么?”
若真有那么好夺,她又岂会被迫嫁给太子,还要在此与心上人幽会,生怕被旁人瞧见!?
盛景安却不以为然:“以往是我懒得争,若我想争……有千百种办法让太子拱手相让!”
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
江悠然听到这话,心中悬着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但还未喜悦多久,便又露出令人动容的忧伤:“可是……我听府中的下人说,你曾对司家那位姑娘死缠烂打,是因为她像极了我,所以你才想让那丫头来取代我么?”
许是这话戳中了实处,一时心虚无措。
又看到她落泪,盛景安顿时心疼的拥入怀中:“胡说什么,什么取代,在我心里,你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唯有你才能占据我的心!”
誓言振振有词。
江悠然仍有些不放心:“那你答应我,不许再瞧那丫头了。”
“我……”
盛景安刚要答应,又想起了更严峻的事情,打量眼前的女子:“那你呢?我日日瞧见你们恩爱的模样,简直嫉妒得快要发疯!”
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暴走!
看着男子红眼的模样,江悠然不禁有些胆颤,正要答应他,却又想起了与某人的约定。
不行!
这相府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若让他知道自己虚与委蛇,不堪受用,定会断了她的玉骨冰肌膏,那她失了年轻美貌,又要拿什么维持她和景安之间的感情?
危机感油然而生——
她连忙辩驳:“我不是说了吗,若不装着些,太子定会对我生疑的,更会对我没了怜惜,我又如何装病来保住我的清白之身!?”
又是这套说辞……他已经听得快要腻烦了!
盛景安当即背过身去:“说到底,你还是不在乎我的感受,非要与那太子眉来眼去!”
他再不济也是一国皇子,生母是当朝郁贵妃,还有郁家军辅佐,何至于爱得如此憋屈!?
“你……”
江悠然颤抖的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许久也未有下文。
盛景安终于察觉到不对,刚转过身来,便看见一道白影斜斜的倒了下来,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香消玉殒’四个字。
“悠然!”
他急忙伸手接住,无措的面对女子痛苦的神色。
好在苦色有所缓和。
江悠然却推开他:“你走开,我江悠然爱不起你这样的自私之辈,就让我被太子玷污,践踏……”
“别说了!”
盛景安紧紧抱住她,流下痛苦挣扎的一行清泪。
直至怀中的人儿安静下来,他看着地上胡乱攀爬的蚂蚁,联想片刻,终于咬牙道:“我答应你便是,我尽量不胡思乱想……”
“真的?”
江悠然虚弱的问,却被对方抱得更紧。
随后耳边传来低叹声:“你啊……就只会折磨我,仗着我舍不得离开你,更舍不得你受苦,便这般蹂躏我的心,可谁让你是江悠然呢?”
从初见时,他便知此生难逃她的手掌心。
为了一个叫江悠然的女子,他可以忍,可以蛰伏,甚至可以为了她,颠覆所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