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一整个上午苏南星没有主动对江煜月说过一句话。

江煜月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起昨天晚上江妈妈说的话，苏南星肯定不希望自己生病的事情被同学和家人知道。

她害怕别人知道她生病，相处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照顾她。连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很久。

昨天他一开始的态度好像就错了，完全把她当一个易碎品对待。

江煜月打定主意就当周六那天没有见过苏南星。

他转过头正准备和苏南星说话，没想到苏南星看了没看她一眼起身离开了。

苏南星心里很烦，她无法面对江煜月。

她胡思乱想了很多，是不是知道她生病之后，对她好多多少少会带着可怜的成分。

她不需要。

她趴在走廊的阳台上，想吹散心中的郁闷。

越想越多，甚至想到以后会和江煜月形同陌路，苏南星更加难受了。

初冬的天越来越冷，苏南星觉得自己就像校园里枯黄的落叶，找不到方向。

上课铃响了。

苏南星不得不回到座位。

江煜月若无其事，像往常一样把试卷递给苏南星，“周六补课的内容，你看看。”

江煜月的态度让苏南星松了一口气。

本想说些什么缓和两人的关系，但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有些懊恼，最后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一整天苏南星有意无意地避开江煜月的视线，就连往常晚上一起回家苏南星也很抗拒。

明明没有什么东西收拾，苏南星在座位上磨蹭了好久。

不一会儿班级里的人都要走完了。

苏南星和江煜月还在座位上坐着。

苏南星看见江煜月拿了一本书就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背起早就收好的书包走出去。

走廊上和楼道里黑漆漆的，她扶着栏杆慢慢下楼。

教学楼顶层四楼有个天台，江煜月出门后往天台的楼梯走了一截，然后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等到苏南星出了班门他才走下来，不远不近地跟在苏南星身后。

校园里的人几乎都走完了。

江煜月默默地跟在苏南星身后，目送她回家。

……

周二，下午体育课。

队伍解散后江煜月在体育场寻遍都没有看见苏南星。

不得已去问在远处树下休息许恬恬，“苏南星去哪里了？”

许恬恬的脸蹭一下子红了，声音如蚊子般小，“她……她一点不舒服，回班级了。”

江煜月拧眉，三步两步地爬楼梯回到班级。

苏南星正端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写习题。

江煜月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桌子，“老杨找你有事。”

苏南星不疑有他，跟着江煜月出了班门。

江煜月突然扣住苏南星的手腕，把她带上天台。

大风扬起苏南星的长发，两人面对面无声地对峙。

最后还是江煜月打破沉默。

他嗓音喑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为什么躲着我。”

江煜月的眼神太过炽热，苏南星错开视线，“对不起。”

苏南星突然蹲下身体，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

她好难过，但是她的难过无人诉说。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空气里传来江煜月轻声地叹息，他蹲在苏南星面前，“我们和好，好不好？和以前一样。”

苏南星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江煜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和我说话。”

他的每一句话，苏南星都会猜想是不是因为她生病才迁就她。

“好，如你所愿。”

江煜月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走到楼梯口不甘心地捶了一下栏杆。

侧着身体看着蹲在地上的苏南星。

他真是败给她了。

转身回去又蹲在原地，握着苏南星冰凉的手，温和地说，“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会对你一个人特殊，对你一个人道歉。”

“苏南星，对不起！我并不是小心翼翼地对你，而是不希望你不开心。”

“现在我把时间留给你。”

江煜月把外套留给苏南星，这才离开天台。

他走后，苏南星从臂弯里抬起头，脸上早就蓄满了泪痕。

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多想。

明明想说话，为什么开不了口。

她厌弃这样的自己。

……

隔天。

一大早江煜月像往常一样在苏南星家楼下等她。

苏南星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早上好啊，今天给你带了小馄饨。”江煜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苏南星僵硬地点点头。

江煜月和往常一样，“昨天的作业好多啊，我好晚才睡，你昨天睡的好吗？”

苏南星嗓子干涩得不得了，“还行。”

其实她昨天睡的不怎么好。

即使吃了安眠药，晚上也睡得不太安稳。

江煜月欣喜不已，这是几天来苏南星第一次给他回应。

藏在另一侧的手握了个拳头又松开。

“又是语文早自习，李老师估计又要说我了。”

苏南星闻言眉眼弯弯，脸上出现了一个极浅的笑意。

苏南星今天的态度至少不像前两天那么抗拒，至少会回复一到两句。

等到晚自习下，江煜月对苏南星说，“周硕臣要去吃宵夜，我陪他去啦。”

苏南星点点头，朝他挥挥手。

江煜月也挥挥手，“明天见。”

和周硕臣出门之后，江煜月又藏在通往阳台的楼梯上。

看见苏南星出来的身影，远远地跟在身后。

今天她出来得很早，楼道里的人很多。

苏南星挤在人群里。

江煜月离得不远，仗着身高的优势抬头就能看见。

一路上默默地护送回家。

回家后江煜月收到了周硕臣发的夜宵照片。

江煜月分享给苏南星，“你到家了吗？我和周硕臣正准备回去。”

苏南星的信息隔了一分钟才回复，“刚到家。”

江煜月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晚上记得吃药啊，晚安。”

发完消息后盯着手机看了很久。

苏南星那边回复了一句，“晚安。”

江煜月突然想起第一次借伞给苏南星他妈妈追着她问。

他还记得当初被他关在门外时他妈妈说了一句，“江江啊，当你开始怜惜一个女孩子，怕她受伤，那就是喜欢啊！”

当时的他不以为意。

现在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