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昏暗窄长,霍去病挡在姬染月面前,一步步朝深处而去。
湿冷的空气,压下了黑暗深处,名为不安的躁动与肃杀。
拾阶而下,她的双眼,渐渐适应了这种昏暗,轮廓一点点清晰,她发现了前方有几处凌乱的脚印。
只是方向不一。
与此同时,前方也迎来了三个岔道。
“姐姐,我们走哪边?”
三个岔道口,皆有深浅不一的脚印。
看泥土下陷的程度,痕迹都很新。
“左边。”姬染月看似随意地蒙了一处。
洛弦歌以前陪她一起在学宫听课时,就常常坐在她的左手边。
之后的各种宴席上也是。
“而且,别忘了,他足已跛,仓促逃亡间,脚印应该是深浅不一的。”
“好,那姐姐跟紧我。”霍去病先行一步,身影霎时被更深的黑暗吞没殆尽。
幸好,他一直攥着的少女细瘦的腕间。
“大王回宫,命教坊速去殿前献艺。”
舞乐、觥筹和着颓白的天,苍然的雪,竟别有一种华靡的美态。
论享乐之道,咱们这位新王,可真是前无古人了!
大白天的,便歌舞不辍,丝竹不歇。
一张张被酒气熏红的脸,演绎着众生最赤裸的欲望。
他侧卧于高坐上,笑意深染眼底。
他钟爱一切不加矫饰的,分外直白的情绪。
像品酒一般,有种微醺的悦然。
这种兴奋感也能进一步刺激到他想杀人的欲望。
“王上,西殿有”
“好戏即将开场了。”
少年勾唇,将杯盏中猩红的酒液一饮而尽。
进了他所设置的屠宰场中的猎物,一个都跑不掉。
“等等。”
姬染月与霍去病出了暗道,发现自已置身于一处荒僻的殿室内。
窗几处草木荒芜,屋外积雪无人打扫。
“这里是竟然是,胤都的王宫!”
姬染月还是透过窗棂看见远处宫殿顶端的琉璃瓦上,矗立着的一只漆金的雄鸡,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
雄鸡据东方而鸣,曰日出。
而胤国,正好是居东而霸。
“难道这洛弦歌是故意留出破绽引我等来此?”
霍去病感知到殿中并无第三个人存在的气息。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咱们藏在暗处,浑水摸鱼即”
霍去病一个箭步跃过窗口,可惜眼前只闪过一抹黑影。
“怎么了”姬染月从窗口探出身去,“可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少年敛目,转身道:“巧了,逮到一鬼祟的小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之前好几次都让她给溜了,今儿说不准能一雪前耻。
“墨檀?”姬染月蹙了蹙眉。
“姐姐果然聪慧。”
“我看她这个方向是去往长乐殿,那里曾是帝王宴饮之所,按照姬辞月那玩意儿的德行,估计现在就在那儿醉生梦死呢!”
“姐姐,机会难得,我们不妨去闯上一闯?”
姬染月似笑非笑,勾了勾手,示意少年靠近。
他对她素来是毫无防备的,闻言立马凑了上去,结果却收到了她的一番特殊“爱宠”一顿板栗暴扣。
“闯你个锤子哦!”姬染月斜觑他一眼,“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洛弦歌。”
而不是上赶着去送死,她现在还没有跟姬辞月正面对上的把握。
“可是万一洛弦歌就是奔着弄死姬辞月去的呢?”
舞曲正酣,姬辞月搁下酒盏,玉杯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声落,群臣如同预设好的机关一般纷纷僵直着,酒液倾倒了一地。
“有朋自远方来,当烹而宴之!诸君何不与寡人,同乐否?”少年狭而长的眸浅浅勾起,已是杀机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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