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翌日。
卯时未至,天色还未全亮。
王白简单对付一口早点,便挎着朴刀,穿上公服朝着县衙赶去。
比起前几日出衙门时,他身高拔高了些许,浑身虬结的块状肌肉几乎撑满了这套公服,浑身气势早已不同往日。
他疾步穿过早起干活的人群,来到衙门的另一头的街尾。
隔着半条街,便能听见衙门里锣鼓喧天,到处是武夫轰打器物的震响。
按平常来讲,虽说是点卯,但只要在卯正三刻前报了到,便不算作旷班。
因此,这个时间一般是没什么人的。
而这几日却是衙门考核的日子,对寻常衙役来讲,若是没有外劲实力,则强制踢出。
个别表现优异的则有机会提拔成班头,也就是捕头的位置。
如今王白身处的三班空出,必然会选拔出一名素质优异的衙役充上,自然会有不少争抢之人。其中不乏一些实力不弱,但却多年无品无阶的衙役。
转眼间,王白到了衙门。
穿过朱门,往侧边走便是演武场。
这里头的衙役,大多是外劲实力,这个阶段的武夫,浑身气血外显,光是站着都能比寻常人多释放几倍的热气,难以遏制体内的气力。
他只是站在门口,都能明显感受到臭烘烘的热浪涌上鼻头。
“好久没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王白捏着鼻子,进了演武场。
“你…是王白?!”
刚踏入场地,立即有相识的衙役惊呼出声,将所有人注意力引到王白身上,顿时,众人开始叽叽喳喳地谈论起来。
“王白?他怎么还来点卯?”
“衣裳里头也鼓囊囊的,和瘤子一样,难不成是什么传染病?”有人露出担忧的神色。
“你瞎?那是腱子肉!”
“说起来,班头同僚都死了,他还来干啥?”
“你傻?当然是来争曾经的班头位置了!”
“你再骂?!”
那人顿时恼羞成怒,一记冲拳伴着破空声,结结实实地打在另一人脸上,瞬间将其轰飞出去。
这一拳显然饱含怒火,私货夹得满满。
飞出去那人眼神发懵地躺倒在地,脸颊一侧肉眼可见地迅速红肿起来。
“哇呀呀!!”
二人顿时扭打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王白认得拌嘴的这俩人,恼羞成怒那人名叫马承平,另一人则叫沈巍然,曾经都是他的同组同僚,然而在半年前调到了其他班头手下。
但起码也是曾经的同僚。
“兄弟俩快快停手。”
王白步法一闪,整个人如离弓箭矢般猛然突进,双手裹挟着劲风攥紧了二人手臂。
“滚开!这不关你的事儿!”
马承平浑身气血狂涌,手臂却纹丝不动,好似被铁钳给死死抓住了一般。
另一侧的沈巍然察觉到指尖传来的巨力,早已陷入了惊诧之中。
这小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劲?
他刚想开口质问。
这时,领头的虬髯大汉从腰间拿下雁翎刀,震了震地面。
“肃静!开始点卯。”
众人闻言,立即放下手头事情,按各自班头站好队伍。
“一班,十七人,到齐。”
“二班,二十人,到齐。”
说完,那领头汉子深深看了一眼独自站一列的王白。
“三班,一人…到齐。”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又是一阵乐呵。
“肃静!”
忽然,虬髯大汉啪地合上手里的卯册,示意众人安静,“听好了!早练换成考核,按编号一个个到大院测试!”
“是!”
听到考核,众衙役多是神色一紧,连忙各自四散开。
磨蹭了一会,清晨的阳光早已洒满演武场,少数几人带着干粮和水,坐在一旁啃着补充气血,为接下来考核做准备。
而场中的多数人,则仍然摆弄着石锁和木桩子,似乎是要临时抱佛脚。
就在这时,一侧脸肿的像个猪头的沈巍然走到王白身旁。
“白哥,待会测试了,不去活活筋骨?”
“不了,刚吃完消化一下。”王白随口搪塞过去,避开炙热的阳光,在红墙边随地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就地坐下。
“那我也歇会。”沈巍然直接就近坐下,一身汗臭引得他皱了皱眉头。
王白实在有些反胃,兀自地挪了挪位置,忍不住催促道:“快测试了,你不去练练?”
这沈巍然,打小和家里做布匹生意,懂得些人情世故,顺带着有些话痨体质。早在同组时就和他走得近,后来调到一班就没怎么交谈过了。
但也记得他编号靠前,测试向来是打头的那几个,估摸着没有半刻钟就得轮到他了。
没想到这会凑过来搭话了。
“不急。”沈巍然忽然转过身子,将另一侧猪头露出,直勾勾地朝他盯着看,
“白哥,问个事,你…外劲巅峰了吧。”
还没等到王白沉吟答复。
另一头大院里蓦然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
“下一个,沈巍然!”
闻声,沈巍然顿时表情一僵。
“诶!”
他立马撒开步子朝大院跑去,边跑边留下一句话:“白哥,下回再细聊奥!”
王白轻轻摇了摇头,再度朝着演武场投去目光。
从方才起,他就一直注意着演武场上磨炼功夫的衙役。其中八成以上演练的都是初级散手,其余的,则大多是烂大街的粗浅拳法。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初级散手的使用者,多是外劲以上实力。
而其余使用着诸如莽拳、永拳的衙役,基本无一到达外劲实力,不过堪堪比平凡百姓强壮些。
隐约间,他察觉到衙门的散手似乎并不寻常。
不过没有等他多想。
测试很快轮到他编号前几位的衙役,王白立马起身走去,伫立在大院外静静等候。
只见门口坐着的吏官依次将五人分为一批送入,前面一批测完气力,便放下一批进去,几乎是转眼间便送入了两三批。
大院里,打沙袋的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时间不断流逝。
里头走出的人,有容光焕发的,也有黯然失色的,看得外边等候的几名衙役心底越发紧张,额头不停冒着细汗。
终于。
门口的吏官执着细笔,喊道:“下一个,王白!”
“到。”王白晃了晃小手。
吏官斜瞟了眼,便用细笔在纸上的王白一处画上勾,催促道:“快进去吧,最后一批了。”
王白点头,随着其余四人进了大院。
最先映入眼帘的,则是一排用粗绳吊着的沙袋。
沙袋长宽足足一人高,前一批的衙役使尽全力也不过使其微微摇晃,显然重量极大。
衙门里,试力的方式便是打沙袋。
能够打得微许摇晃,便是外劲实力,飞起超过一定程度,便判断为外劲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