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大人!”
忽然间,一名帮众从一旁冲出,大声禀报道:“山下…山下有一名刀客正在迅速赶往我们寨子,已经杀了我们几名弟兄了!
据逃回来的探子所言,此刀客正是衙门捕头——王白,要不要派弟兄们去杀了他?!”
闻言,一旁矗立的大汉也不由侧目,神色微微一狞。
“王白?那个化意境的王白?”
“是!”帮众顿时一个哆嗦,心里一阵发怵,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实际上。
他体型本就不弱,放在帮中也称得上是横练好手了。此时站在恩诺护法身前,竟显得娇弱得不如一名孩童。
“管他呢。”
只见恩诺提起百来斤的水缸,就往喉咙中灌,咕咚好几口后,足足寻常人一周分量的水,竟被其一饮而尽!
随后,他张嘴打了个巨嗝,这才道:
“等他什么时候闯入寨子,再来和老子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快给老子滚去拿水!”
“啊……是!!!”
帮众不敢耽误,连忙去演武场阴凉一侧,抱了一缸水来,百来斤的重量,一下子就令他浑身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就这点劲,怎么跟娘们一样?滚开!”
恩诺眉眼一狞,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当场提起水缸又狠狠灌了两口。
…………………
寨子外。
大雨未停。
灰土水泥夯筑的寨墙上,匾额有“东林帮”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钉着生铁的大门正敞开,两侧是燃烧的火炬。
门外几名看门的帮众正持刀巡逻,步伐间有劲力回转,一看便知是内劲高手。
“果然有所警惕了。”
王白低喃道。
他将斗笠压得极低,再接连几个踏步,瞬间绕至寨子后方。
一处寨墙下,他蹲在一二米高的湿润草丛间,缓缓将鬼头大刀从皮鞘中抽出,正持在右手中。
相对正门的看门守卫,后门的看守显然更为松散。
甚至有几名帮众坐在门侧的草檐下避着雨,昏昏欲睡,随身的朴刀也随意地摆在一旁。
王白思索片刻,轻手轻脚地从蓑衣下的布袋中掏出三枚铁镖。
猛然间。
他双眼一凝,五指发力,金蛇劲瞬间迸发而出。铁镖刺破空气,化作三道银线,分别贯通了三名帮众的太阳穴。
嗤啦!!!
他们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当场殒命于此。被气毒染成幽黑色的血液从太阳穴汩汩而出,与雨水混杂,汇聚于泥坑中的脏水中。
为以防万一,王白立刻抓起一把石子,掷在门口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响。
为的就是引出寨中或许还未露面的巡逻帮众。
许久过去。
再无人出现。
王白这才从草丛中探出,双足重重一蹬,轻盈地翻入了寨墙之中。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寨子中一间草屋后,竟忽然走出一名持刀帮众,目光紧紧盯着空中的王白。
“糟糕!”王白心头一凛。
还未等那名帮众大声叫唤起来,将其他人引来。
他双腿便猛地一个崩弹,将寨墙踏出一个大坑,整个人如蟒蛇般窜出,化作一道黑色残影。
嗤啦!!
空中,王白面色狰狞,浑身内劲疯狂沸腾,激烈的灼热气流自体内狂涌而出,如虬龙般盘旋在鬼头刀刃上。
阴寒与热浪相冲,阴阳交汇,竟使得刀刃周遭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只是一瞬功夫,他便悍然朝着那人猛劈过去。
咔!!
随着空气中一声爆响,帮众的头颅被一刀骤然斩下,咕噜滚落在一旁,翻转间,双眼间惊恐之色仍未散去。
王白翻身落地,抖开刀刃上的血水,刚想松一口气。
但未曾想。
由于情况紧急,未能收好力道,这一刀声势竟无比浩大,如野兽咆哮,引来不少帮众的注意力。
哒哒哒哒……
眼看着草屋中,十数名瞌睡的帮众被惊醒,一下涌出门,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好!”
王白眉头一皱,清楚此地不宜久留。
也没多想,迅速窜入一旁的林子中,躲在一棵树后。
蹲在林中。
他浑身气息迅速收敛,连呼吸都停止了片刻,似是化作了一棵树。
正当他注意集中在听觉上,想要倾听林子外的动静时。
外边的雨势竟变得愈发见长。
由细雨绵绵,渐渐变为雷鸣大雨,伴随着隆隆的雷声,无数雨水倾泻而下。
砸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几乎掩盖了林子外的帮众们杂乱的脚步声。
“这该死的雨。”
王白一咬牙,只好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他放轻脚步,走在枯枝上,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奇怪的是,林子中的一切都暗蒙蒙的,布着一层薄薄的白雾,泛着月光的辉光。
枝叶碰撞,沙沙作响,潜移默化间,林子中树的间隔竟渐渐扩宽,形成一条羊肠小道,细碎的树叶落了满地。
仿佛与外界隔绝。
王白眉头紧蹙,缓慢着步伐朝林子内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
自他进林子起始,背脊上就一直有一种诡异至极的麻痒感。如鲠在喉的危险感让他浑身不自在。
在他身后,是一个身着浅色罗裙,皮肤异常白皙的女子,举止端庄,双眼紧紧注视着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的弧度,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
呼啦!!
一束乌鸦似的黑影掠过,发出一声尖锐嘶鸣,顿然停留在枝头上,一双竖瞳般的猩红双眼死死盯着树底下的人影。
王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迅速转过身子。
但视线所至,只有灰蒙蒙的林子。和枝头上那只竖瞳猩红的黑鸟,嘎呜嘎呜地怪叫着。
定睛一看,这只黑鸟的尾部竟如同蜥蜴一般,呈长条状,附着细密的角质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辉。
这显然是极不合常理的。
此时,偌大林子中,就连嘈杂的雨滴声都安静下来,透着一股浓浓的郁气和暮气。
沉闷压抑,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诡气……”
王白忽然感受到一丝丝的寒意入体,头皮微微发麻起来。
他握紧了腰间的鬼头大刀,浑身寒毛都有些竖起。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视线盲区的身后一尺远近处。
那名端庄女子竟被死死绞在树干的绳索上,白皙的喉颈被勒得深深凹陷进去,淤血处呈黑紫色,表情异常痛苦。
她的双眼中缓缓淌出两行血泪,神情变得极度的绝望、痛苦,双眼中尽是黯然之色。
她的面容渐渐扭曲起来,七窍中血流不止,嘀嘀嗒嗒地流淌在地上,嘴角几乎裂开到常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但依然在继续扩张着。
忽然间,一阵阴风拂过。
王白浑身冒冷汗,连忙再度转身。
但身后依然是暮气沉沉的空林,在无数枝叶的缝隙中,白茫茫的月光洒落在地面。
他刚松了口气。
想要转身继续前往林子深处时。
忽然——
吼!!
一张绝望痛苦的女子面庞,乍然出现在眼前。浓浓的腥气喷发在他的脸上,一双枯枝般的灰黑双手几乎要触碰在他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