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中,无数乌云被掀开。
血月红光更盛,刺目的红光几乎将一切事物笼罩。
“吼!”
王白化作的黑甲巨人足足达到二三十米高。
虽说只是血眼牵引虚触带来的一次性变身,但对于他身体的伤害依旧是不可避免的。
他的内脏几乎被掏空,只剩无数扭曲身子的虚触维持着实力。
灰色大地上,到处是耀眼的红光与土黄色烟尘,几乎遮蔽了大地。
就在这时。
“地气吞噬!”一道恒古一般的低沉嗓音在王白耳畔响起,瞬间令他的脑浆沸腾起来,仿佛充斥着一股混淆意识的力量。
下一刻。
烟尘渐渐平息下来。
王白敏锐地察觉到,广阔的大地似乎有一股什么气息正在迅速地流逝。
数里外的县里,刚长出没几日的草木稻谷又迅速枯萎干黄下来。
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但却下不出一丝雨点。
咔…咔……
令人牙酸的密集骨头摩擦声响起。
地面上,一滩看不出具体模样的血水,竟缓缓凝固起来,形成一道壮硕人影的模样,再细看人影的面庞,竟是被活生生轰烂后,又浴血重生的恩诺!
一旁,无数破碎的铁屑融化成铁水,又凝固成一柄开山刀的样式。
嗤!
黑炎燃烧起来。
开山刀迅速飞起,仿佛拥有意识般地飞到恩诺手中。
“地气护身!”他低喃一声。
大量土黄色的光芒从地面中浮现出,又包裹住恩诺的身躯,形成一层坚不可摧的磐石坚甲。
“地气?!”
目睹全过程的王白眼神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不论是前世还是现世,他都从长辈口中听说过地气这个概念。
俗话说:孟春之月,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
形容的就是地气的作用。
地气上腾,则草木萌动,万木滋荣,天地和熙温润。
地气损失,则枯槁荒芜,暮气沉沉,庄稼干枯腐烂。
而恩诺显然吸收的就是这股地气,利用地气来进行再生恢复。
“难怪前些日子县里干旱…”
王白心思迅速活络起来。都到这份上了,若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地气,乃阴气。
与诡物释放出的诡气有诸多相同之处,想必恩诺也是依靠着诡气与地气来提升的实力。
只是这死亡重生,未免也太过于变态了。
哪怕是他这般武道至极的恢复能力,也无法拥有头颅脏器都被砸烂了,还能再生的能力。
“若是他真的能够依靠吸取地气无限重生,那岂不是永远无法真正地灭杀他?!”
王白忽然醒悟过来,沉吟道。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不死的人,再说,他先前也流露出过恐惧的神情,若真有不死之人,也应当早就丧失了恐惧这种感情。”
灰土地上。
粘稠的血肉中,重生后的恩诺站在血海当中,满脸横肉都因狞笑而堆成一团。
源源不断的地气被其转化成力量,掌心中,喷发出的黑炎越发熊烈,高密度的能量体,几乎将其整个人包裹住。
“放弃吧,只要这片土地的地气尚未枯萎,我就是不死的!!”
嘭!!
恩诺半蹲下身子,双腿猛然一蹬,整个人瞬间旱地拔葱跃起数丈高,浑身漆黑能量体几乎凝聚在一刀,重重地朝着王白劈砍过去。
王白轻描淡写地接下这一刀,心底思路清晰,细细思索着地气吞噬的弱点。
短暂性化身巨人过后,他的鳞甲厚度大大增加,遭受到这等攻击已然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伤势。
但体内暂时凝聚的虚触量,终究还是有限的。
只要遭受的攻击足够多,量变产生质变,这个巨人状态也就渐渐地消散了。
等到那时,恩诺再想要杀死他,将是易如反掌。
王白低头细细思索起来,轻喃道:“总不能,让这片土地的地气真正枯萎吧,献祭数万人,只为灭一人?这种行为未免也太过愚蠢了。”
说话的同时,他细细观察起恩诺的状态。
在他短暂跃起离空时,依然能够牵引着土黄色气雾入体,这也代表着,并不会脱离地气的范围。
“短暂离空能够吞噬到地气,那么长时间离空呢?”
王白鼻孔中顿然吐出两道灰黑色的浊气,这是他的大脑代谢出的废物,夹杂着暴怒恶意等负面情绪。
每当他吐出一口浊气,大脑便会清晰几分,力量也相应的会减弱些许。
“过来吧你!”
他大手一挥,将面前疯狂蹦跶的恩诺死死握在手中。
呼啦!!
下一刻,
一双筋膜肌肉化作的肉翅,猛然从背脊处刺破表皮,从身后展开,几乎遮蔽了血月般的庞大。
呼啦!
王白陡然发力,将数十丈长的肉翅朝身下一扇,顿时,脚下无数筑物尘土狂舞起来,几乎形成了一阵不小的台风。
渐渐地,风力推动下,他整个人拔地而起,不论手中握着的恩诺在怎样挣扎,挥舞开山刀,却依旧逃不开距离地面越来越远的结果。
。。。。。。。。。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腥味伴着腐烂味涌出。
待王白看清堂屋的模样,顿时身形一僵。
与眼前相比,前日的模样倒还称得上正常。
只见这宽阔的堂屋里赫然已是近乎残垣血海般的场景。遍地是四溅的猩红,和那台柱之上仿若怪物般巨力轰出的断痕。这些无一不诠释着此地遭遇过什么可怕的袭击。
此情此景让他回想起昨日李婶提到的恐怖撞击声。
刹那间,一股令人浑身上下起疙瘩的阴冷气息骤地迎面扑来。
令他双眼不自觉眯起。
“赵武夫?”
王白似乎想到什么,朝着前几日摆放木棺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原本堂屋中间神像般的木桌和木棺早已变得散满木屑,被干涸发粘的腥臭薄膜掩在底下。
四下扫视,入目的却只有猩红之色,被污染的空气里仿佛滋生出浓浓的危险气息。
“糟糕。”
王白当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森冷的气息无不在告示着此地极度危险,他明白,这陆家决不宜久留。
顿时,
他脚步加快,立刻出了府邸大门。
站在陆家大院中,他顿住脚步,反手奋力一推。
在府邸大门被关上的一瞬,大院的枝叶摇晃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
王白抬起头看去,登时内心一寒。
在那寥寥可数的几棵银杏上,挂着的分明是一颗颗的头颅。那些头颅散落的发丝被根根捆在枝叶上,眼球几乎被挖空,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窝。
那些头颅裂开的口鼻随着微风而缓缓摆动,仿佛在无声地嘶吼着。
忽然,一片枯黄的叶片在他面前落下。
他眼前一阵恍惚,再看清时,银杏树上便只剩枯黄的枝叶,仿佛方才一切只是幻觉。
“这是…哪儿?”
他心头如遭雷劈。
连忙观望四周,却没有发现同行的许厉以及衙役的任何身影。
“许厉!?”
“尹捕头???”
王白叫了许多声,依然没有人应答,反倒是天色越发地阴暗下来。
可是这时明明才是午时!
他脸色沉下。
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他的血膜内劲猛然发动,肌肉瞬间膨胀一圈,蒸腾起丝丝白雾。
“该死的。”
王白掌心一震,将身旁百来斤的石桌握在手里。
咬了咬牙。
他冷声一喝,浑身猛烈扭转,硕大的石桌悍然朝着大院的木门砸去,在空中划出撕裂空气的呜呜风声。
轰!!!
转眼之间便与木制的大门碰撞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石桌瞬间变得四分五裂,散出大量碎石子。
反倒是木门却是纹丝不动,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留下。
“操!果然!”
好似是内心的一根弦被扯断了,王白顿时放声咆哮起来。
“别他妈躲躲藏藏的,给老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