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张满月站在会客室的窗柩旁，凝望着首府的夜色，手中拿着酒杯小口轻酌，听到身后大门的声音，轻声道：“走了？”

“嗯，灿星已经离开德鲁纳了。”孔祥林漫不经心的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也许是因为今天遇见了好多事的缘故吧？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我说的是客人……”张满月闻言一僵，恶狠狠地咬着牙说道，“你有没有当经理的自觉啊！”

“客人当然也上车了。”孔祥林尴尬的挠了挠头，自知理亏，干笑了两声，说道，“我会好好工作的。”

“工作什么的……其实我也知道你不擅长酒店经营。”张满月呷了一口酒液，淡淡地说，“你只要负责应付阳间的事务就好了，关于酒店内部的问题，客房长她们会解决的。”

孔祥林闻言十分惊喜，这个问题其实在之前就有提过，但是没有回复，如今得知工作内容大大减少，真的十分开心，嬉笑着说道：“那真是太感谢了。”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为了让具灿星离开德鲁纳付出闭灵丸。”张满月摇晃着杯中的冰球，酒液随着酒杯的晃动一伏一起，张满月的目光也随着酒液移动，似乎在观察酒水是否挂壁，突然出语，“你和麻姑神有什么关系？”

孔祥林本来还沉浸在减少工作的快乐，却被张满月突然说出的话吓了一激灵，想到和麻姑神不太友好的会面，目光渐渐失去焦距，说道：“应当是没什么关系的，我倒是很想问问她，我到底和她什么关系。”

“那闭灵丸？”张满月万万没想到听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答案，手中的动作停止，皱了皱眉头，问道。

孔祥林的神色不变，失神的呢喃道：“我自己的。”

张满月想过闭灵丸来源的种种方案，可是无论是孔祥林如何得到，哪怕交易，哪怕偷盗，设想中的源头都应该是麻姑神才对，这个答案从未在张满月心中留下分毫的怀疑。

张满月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是也知道如此逼问，应该也没有什么益处。

张满月随手将酒杯放在一旁的书架上，沉声道：“现在你能跟我说你到底在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孔祥林面对着张满月，目光却没有落在常常观察的俏脸上，空落落的眼神，似乎在虚空中有一个方向，并不落在实处，“我在寻找……”

本想问盲眼女鬼事件的张满月听到这没头没尾的答案，心中一颤，这是诈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张满月眉头一皱：“寻找什么？难道这就是你来德鲁纳的目的？”

“我寻找麻姑神如此对待我的原因。”孔祥林说着说着，目光终于凝实了，落在了眼前佳人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渐渐灼热，孔祥林认真的说道，“我来到德鲁纳酒店的目的，只有你。”…

张满月眉头一挑，不再像之前那样躲避孔祥林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孔祥林灼热的眼神，沉默不言，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不信？”不再沉浸在自己思路的孔祥林见张满月如此态度，轻笑一声，说道，“不管那晚你窥探到多少我的记忆……”

孔祥林停顿了一下，唇角上挑，笑意越发深邃，不再故作谜语人，直言说道：“其实我早在见你之前就知道你的故事……”

“……”张满月仍旧不语，可是冷彻下的神色，分明就是有所怀疑。

这人真是的，说真话反而怀疑！

张满月不会怀疑自己跟麻姑神是一伙的吧？

等等，自己到底跟谁是一伙的？

孔祥林心思流转，对于此时的几方势力毫无头绪，但是最清楚的是，自己绝对不是和麻姑神一伙的，那么自己和张满月怎么都涉及不到敌对关系。

毕竟麻姑神操纵惩罚了张满月千余年。

孔祥林向后仰去，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无奈的说：“放松一点，应该和你想的不同，我只是，听说过罢了……对于你的经历虽然有心疼、有怜悯，但是没有别的什么。”

“……”张满月眉头轻蹙，手上却慌张的拿起了刚刚放下的酒杯，放在唇边，没有饮用，只是挡住了半张脸庞。

孔祥林察觉到张满月的慌乱，却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和行为，继续说道：“可是当我真切来到这个世界，感受到活生生的你，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我是死的吗？等等，我好像是死了，但是又没完全死。

张满月听到孔祥林的措辞一时有些宕机，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只不过心神的懵圈，声音有些受到干扰。

“活生生的？”张满月没有动作，酒杯仍然遮挡着下半张脸，却哑声问道，“我吗？”

张满月的故事，我可是早就知道了！

孔祥林见张满月情绪受到影响的样子，一下子就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德鲁纳点点滴滴，隐隐的有些怀念。

“当然了，在这之前，张满月只是一个符号，活在我记忆中的人物。”

孔祥林思绪拉的很远，想到了曾经的曾经，失去了生活记忆的那段时光，只留下的是那些剧集的记忆，以这样的角度，初识了张满月，

“但是当我跨过世界的桎梏，来到你面前，记忆中的张满月，她活了，你成为了她。”

这个混蛋，什么活了，什么成为了，就没一句好话吗？

张满月翻了翻白眼，手中的酒杯抓的更紧了。

“我不会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张满月红唇轻启，抿了一口酒水，晃着杯中的冰球，说道，“我不会成为谁，我就是张满月。”

等等，张满月不会是吃醋了吧？

不对，张满月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也会吃醋吗？…

孔祥林望着张满月的傲娇模样，心中如同一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一般，思绪快速的集合。

这个问题，简直是送命题，一定要答对！！！

“你当然不会是替代品。”绞尽脑汁的孔祥林闻言好笑的看着傲娇的张满月，打趣道，“谁会将你当成替代品呢？我只是说，我记忆中的符号，终于活了。”

“符号吗？”张满月手中的动作停止，愣愣的望着嬉皮笑脸的孔祥林，呢喃道，“我开始对你的世界好奇了。”

“非常遗憾，你大概是没法去到我的最初的世界的。”孔祥林说着说着，却感到一阵难过，因为自己很可能也无法回到最初的世界，哪怕记忆中隐隐的觉得并不想回去，“那是一个能够颠覆你观念的世界。”

颠覆吗？

张满月渐渐失神，双眸始终无法对焦，孔祥林的句句皆在心中不断揣摩。

记忆中的符号吗？

记忆，我窥探到的记忆，会是y吗？

和y有关吗？

我到底算什么？

我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张满月眼中无光沉吟了许久，终于在沉默中重新恢复了神色，却话口一转，问道，“你是想引开黑衣麻姑神？”

差点忘了最初想问的问题！

孔祥林见话题终于转移了，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再说下去，自己也无法解释到底从哪里得知的张满月的消息，

虽然张满月之前窥探了自己记忆，但是从言语中可以大概得知了解到的事应该都是在主世界的经历，

而且未必是全部，否则也不会坚定的认为y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一但被张满月得知自己是从影视剧中看到的她的故事，必然会让她对世界产生巨大的怀疑，

且不论后果好坏，这分明是自讨没趣，自己的任务可还要落在张满月的身上呢！

我真的是为了任务吗？

记忆中张满月和麻姑神可不对付，她会帮自己应对麻姑神吗？

即便孔祥林思考再多方向，也猜不到张满月已经为了他应对过麻姑神了。

孔祥林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为了寻找黑衣麻姑神，没想到你也是这么称呼她的。”

这人是不是蠢，是不是蠢？是不是蠢！

张满月心中都快要把代表孔祥林的角色锤烂了，面上却还能相对静气，不得不说千余年的惩罚和折磨还是对心性的磨炼起了很大作用。

“我当然不会那么称呼这个老太婆！”张满月翻了翻白眼，嫌弃的撇了撇嘴，说道，“即便你自己说你都知道这些事，但是你应该没见过她吧？我当然要说出一些特征了。”

眼前这人真是张满月吗？

被掉包了吧？

怎么这么体贴？

孔祥林眨了眨涩涩的眼睛，对张满月突然的体贴感到不可思议，…

哪怕语气十分嫌弃，可是话中的细节却不会骗人的，张满月分明是，将自己的处境考虑进去了！

“没想到满月你这么为我着想，”孔祥林瞪着刚刚缓解疲劳的眼睛，震惊地说道，“不过我在月龄树和黑衣麻姑神有过一次接触，不过满月是怎么称呼麻姑神的呢？难道要说她们的编号？”

“什么编号不编号的……你懂的还真多！”张满月也是经历了许多才明白的，没想到孔祥林竟然对麻姑神了解这么多，说着说着，竟然又生起气来，“无论她是几号，出现在我面前的麻姑神，都是老太婆！”

张满月不知不觉竟然对孔祥林厚着脸皮叫出的亲密称谓免了疫，或者说已经放弃纠正的心思。

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张满月气势彭发的坐到会客室的沙发上，明明没有说什么重话，却让孔祥林心中一颤，想到张满月的怨气，被麻姑神困在德鲁纳千多年的时光，似乎又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孔祥林感受着张满月宛如实质的怨气，心里的念头不禁转了转。

看来张满月的怨气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消除。

生前的仇恨，大概非要去找系铃人才能缓解了。

哪怕放下过往……

且不论生前的怨气，被禁锢在月龄树中，对麻姑神产生的怨气都十分凝重。

可是月龄树突然长出叶子必然是心中有所触动，到底是因为什么，总不会真是因为我看到了她的过往吧？

我真的能代替具灿星解脱张满月吗？

如果真的如同麻姑神所说，自己做错了吗？

自己……应该是喜欢张满月的吧？

为什么突然会喜欢上……张满月呢？

y？张满月？我看到的，喜欢的，究竟是谁？

不得不说，人类真是一种奇特的生物，精神上的变化是十分快的，哪怕只是一瞬，脑海中的思绪就已经变了不知道多少。

孔祥林因为一时走神，心思百转，但是摆脱心中的纷乱情绪后，仔细想来，刚刚拓展性的思考竟然和两人的谈话没什么关系。

心中暗暗叫苦，孔祥林也十分迷茫，做事归做事，为什么自己应对张满月的时候如此拉跨？

为什么，让我这般苦恼？

“为什么，让我这般苦恼？”

不知不觉间，孔祥林心中想着，嘴里竟然也原句说了出来，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左手成拳抵住一时秃噜出心声的嘴，右手成掌拍在额头上。

张满月看到孔祥林的作态，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心中如同跑过了一万只羊驼。

这家伙，是蠢货吧？

我明明在说麻姑神，看他样子，分明就是想的不是这个，到底歪到哪里去了！

还未等张满月发难，自觉社死的孔祥林慌不择言的说道：“麻姑神总是要难为我，真是太让人苦恼了。”…

孔祥林说着，还故作生气大概也是真的生气自己突然秃噜出心声的嘴的拍了拍大腿。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刚刚是我在胡思乱想？

两极反转！

不了解孔祥林心思的张满月完全懵了，虽然察言观色点满，但是张满月因为心中的小嘀咕，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想岔了，就如同胡思乱想的孔祥林一般社会性死亡了。

不过张满月千余年来的生活不是白白受苦的，就算感到社死了，也不会表现出来，只要自己不感到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麻姑神怎么难为你了？”张满月面不改色的顺着孔祥林的话往下聊着，自觉讲话题拉回正轨的孔祥林便开始诉说自己和麻姑神的几次相遇。

两个因为自己胡思乱想而感到社死的人，竟然都因为厚脸皮摆脱了窘迫，正正经经的讨论起来了！

“第一次遇到麻姑神是在花圃，将我弄晕，取走了我的气息……”

“这老太婆在搞什么花样？你的气息和月龄树的生长关系很大吗？”虽然已经听过一次了，但是涉及到重新生长的月龄树，张满月还是心中感到不满，不忿的说道。

“第二次遇到麻姑神是在刚刚送别客人后，她想阻拦具灿星使用闭灵丸……”

“这老太婆操纵了具灿星吗？怎么可能？明明是我选择了具灿星！”张满月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我的选择也被老太婆控制了？”

“……”

你有没有被麻姑神控制，从千余年前第一次见面就被束缚在月龄树上，这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孔祥林翻了翻白眼，心中小嘀咕不断，但是面上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