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看，干净了。”

九尾主动将脑袋埋在姬青灵足下，邀功请赏。

“你知道吗？”

姬青灵却没有踩下，而是缓缓起身，背负双手，眺望着高耸入云霄的人族祖山，痴痴地呢喃道：

“你今天对本座做的事，很多很多年以前，本座也对主子做过，且，本座是当着整个人族族人的面。”

“娘娘…”

拜伏的九尾娇躯轻颤，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狐尾，又看了看姬青灵的背影，没由来的道出一句：

“辛苦了。”

她觉得姬青灵是被迫做这种事的。

如她，为了自保。

洪荒生灵，圣人之下，普遍认为：

丢面不要紧，丢了命，那才是追悔莫及的。

不过九尾想偏了：

“本座是自愿的，辛苦什么？”

姬青灵摇头浅笑，睥睨着九尾，淡淡道：

“起来吧。”

“本座跟你讲这些，只是要你明白。”

“身为本座灵宠，本座允许你借用本座名头行事，敛财也好，报复也罢，但你给本座记住，不要妄想成为第二个本座，世上只有一个宁凡，也只有一个姬青灵！”

说这话时的她，不再是宁凡的侍女。她，是在以宁凡的妻子，剑冢女主人的身份，在敲打九尾：

不想死，就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你成不了我。

同样是跪，但两人跪的意义不同。

姬青灵跪宁凡，是宁凡对她有恩，她自愿臣服，她跪的只是宁凡，站起来时，她照样是那个无敌的剑主。

九尾跪姬青灵，是她贪生怕死，她被迫屈膝，她跪下了，就再也起不来了，因为换成别人，她还是会跪。

有的人的跪，是为蓄力，有的人跪了，她的骨…

就弯了！

“九尾…知道了…”

九尾起身，乖巧立于姬青灵身后。

“好了，此间事，该翻篇了，你我还以姐妹互称。”

给了大棒，威慑住九尾，姬青灵又递上颗甜枣：

“九尾妹妹，后天剑冢开宗，姐姐准备立你为我剑冢大弟子，代姐姐统领剑冢剑修，你意下如何？”

大弟子？

九尾凤眸一瞪，只觉喜从天降。

剑冢大师兄，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美差啊！

以姬青灵的强大，再加上她背后那位神秘主人：宁尊的撑腰，剑冢未来最次也得是并肩巫妖两族的庞然大物…

那时，一个剑冢大弟子的身份，不得等同妖族天帝？

毕竟姬青灵生来冷清，不是喜欢管事的性子，成立剑冢后，有大概率会当个甩手掌柜，将大小事务打包甩下。

能甩给谁呢？

还不是她这个大师兄？

如此一来…

那些事务该如何决断，不就是由她全权说算了？

其中权柄，管中窥豹，即见分晓！

“剑主姐姐大恩，九尾无以为报。”

念及，九尾感激涕零，当即叩首，朗声高呼道：

“妹妹九尾发誓，此生必兢兢业业，呕心沥血，辅佐剑主姐姐操办剑冢大业，万死不辞！”

对九尾的表现，姬青灵不觉意外。

这是宁凡教她的御下之道。

恩威并用，帝王风范。

她算是开了洪荒帝王权术的先河了。

“不用你死，办好姐姐交代的事便好。”

姬青灵手托剑气，扶起九尾，吩咐道：

“听着，近几日，会有诸多洪荒巨头驾临，尔须照顾周到，倘若怠慢了她们，姐姐惟你是问，可懂？”

“是，姐姐，妹妹定会全力以赴。”

九尾躬身称是。

“嗯。”

姬青灵轻轻点头，瞥了眼还是有点空荡的剑冢正门，摸着下巴思量片刻，突发奇想，一拍玉手，道：

“另外，你去寻块好些的石料，立块碑，本座要把主人的光辉事迹，刻于碑上，叫洪荒众生…皆知！”

对了。

主人宁尊宁凡虽去，但自己作为其最忠诚的侍女，最虔诚的信徒，有义务让他的威名万代传唱。

此番立宗，百族来贺…

恰逢佳时！

而一旁的九尾则芳心一跳：

宁尊的光辉事迹…

那得要多大的一块碑啊？

…

巫族，盘古殿。

大地祖巫后土盘尾而坐，周身巫气环绕。

其面容不停变幻。

时而化作英俊男子，时而化作娇媚佳人。

据传闻所言，后土祖巫为十二祖巫中最特殊的一位：

天生地养，无雌雄之分。

其身负子母两身。

子身昼日现身时，中正平和，重情重义，白衣袂袂，风度翩翩。

若于黑暗现身，则霸气无双，薄情寡义，黑裘猎猎，杀伐果断。

母身白净妩媚，妖娆动人，艳若桃花，灿烂娇柔，是位风华绝代，不可多得的尤物美人儿。

可惜其极少下过周山，出过盘古殿。

故，鲜有人知其具体身型。

但其余十二祖巫应该是知道的：每每后土于盘古殿内修炼，众祖巫皆不敢靠近，似在躲避着什么忌讳。

许就是这项秘辛。

待后土的巫气运转三十三个大周天，收功后。

她重新披上面纱，门外的帝江才敢开口，唤道：

“后土，可修炼好了？”

“好了。”

后土应了一声，玉手轻挥，打开殿门：

“大哥有事吗？进来说吧。”

“额，大哥就不进去了。”

帝江好像对刚收功的后土仍有顾虑，站在门口道：

“不是什么大事，我就站这儿说吧。”

后土也没强求，双手交叉横于腰间，盈盈一拜：

“大哥请讲。”

“剑岛那边派人来了。”

帝江从须弥空间取出一封玉质请帖，抛给后土：

“那剑主姬青灵后天于剑岛开宗，这是一个接近她的好机会，你看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过去一趟吧。”

“好，大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后土接下请帖，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大哥先走了。”

说罢，帝江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仿佛那盘古殿里，有什么让他都害怕的生物。

望着帝江的背影消失不见，后土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只是美眸中，充斥着浓浓的悲哀：

“大哥，我是你们的亲妹妹啊，你们…”

“为什么都要害怕我啊…”

“他们躲着我，我理解，可我，怎么会伤害你们啊…”

自诞生之初起，每个生灵都躲着她。

周山上残存的荒兽是，一些误入周山的生灵是，就连她的亲哥哥们，也是。

到后来，后土便把自己锁在盘古殿里，不愿见人。

她不是不想下山，是怕吓到其他生灵。

天性善良的她，不愿伤害任何生灵，但不是所有时候。

比如黑暗的阴霾下，她的子身出来时，她就会…

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