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过,时入初冬。
小冰河时期的天气特征明显。
天气又寒冷了些。
特别是清晨,都仿若寒冬。
皇极门前,朝臣已经尽皆至此,正成堆地聚在一起小声说话。
虽然当今的少年天子也不朝,但每日朝会乃祖制。
天子不朝,非他们能左右,可是他们却必须参加。
钱谦益的丑态已经被朝臣尽知,谁都不愿跟他为伍。
其他官员为了嘲讽几句,还会跟他接近。
跟东林书院有关的官员却视他如瘟疫,毫不掩饰鄙夷他时,还对他避之不及。
现在的朋党都已经聚在一起,连其他派系的官员都懒得再嘲讽他。
导致此时的钱谦益处于绝对孤立的状态。
“魏公公,陛下今日又不早朝吗?”
魏忠贤出现,作为内阁首辅的范景文,立马就前询问。
因为现在处于极为关键的时候,即是少年天子初登帝位,魏忠贤相比前朝,权力更甚,当今陛下不能人道的事情也是满朝皆知,处于极为关键的时刻,大多官员都各自盘算。
见这位运气逆天,被少年天子掷沙袋扔中而选拔的内阁首辅询问此事,也无不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魏忠贤。
“范大人,万岁爷早不早朝有关系吗?
你们皆有各自的官职,只需要各司其职即可。
若事事都要万岁过问,要我们这些臣子何用?”
魏忠贤鼻孔朝天、嚣张且傲慢地说完,就不再理会范景文。
径直来到了独自站在一边的钱谦益面前。
“钱大人的奏折,万岁爷已有批复,你自己看吧!”
说着话时,就从衣袖中取出钱谦益昨天及时疏的辞呈。
这让其他官员都充满了好奇。
毕竟,少年天子基本不会理政。
即便有所行动,基本也由内阁大臣全权处置,他最多也就是准允而已。
无数奏章达天听,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批复。
居然批复了钱谦益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奏章,这……
钱谦益大松了一口气,在道完谢后,就迫不及待地接过了他昨天疏的辞呈。
可是……
打开奏折一看,他立马抓狂,还直接就骇然失色。
即已无脸,何须要脸?不准!
六个遒劲的红字落在他的眼中,都无异于即将要处斩之人被勾决一般。
因为这不仅让他感受到来自少年天子的鄙夷,还感受到了可怕的杀意。
以家父病重为由辞官,想要回家尽孝,本就是他找的理由而已。
少年天子给予这样的批复,就差没指着他的脸骂他,直言他欺君罔。
纵是如此,他还是以的速度恢复平静。
同时,将奏章急急合,揣进了衣袖之中。
他的丑态已经被朝臣皆知,要是连天子的批复都被其他官员知晓,不仅会更鄙视他,必然还会让群臣极力弹劾他。
本就是随便找的理由,欺君之罪肯定也很容易被查实。
不仅意味着他仕途完蛋,甚至有可能连小命都难保住。
魏忠贤也没再多语,径直带着人昂首阔步的离开。
他要前往北镇抚司,按天子旨意行事,即帮这位爷敛财,还要帮他背锅。
少年天子独独批复了钱谦益的奏章,虽然让众朝臣好奇,却皆不耻过问。
自然也没人理他。
“范大人,你已为首辅,就应该担起职责,引领阁臣,表率百官。
天子初登帝位,因龙体原因,有国本之患,还重用奸佞,一时之间,被拿下的肱股大臣就足达十七人之多。
我等耿介朝臣于外间跪求,范大人也应拼死力谏,求陛下朝理政。
也只有见到陛下,我等才有办法进治国良策。”
大理寺卿惠世扬径直看着范景文,昂首挺胸地毅然而语,大义凛然之势无比分明。
他也是出自东林学院的官员,因天启帝驾崩,决定传位给皇弟。
本已经被罢免,崇祯帝即便忙于治丧,未能及时登基,却也不得不治国,直接将他再度启用。
钱谦益原为东林党的代表人物,因丑态被满朝官员尽知,他在东林党声望本就很高,现在自然要更极力地表现。
即可以被少年天子留意,还能得到东林党同僚的看重与支持,更易升官发财。
只不过他们没资格直接向天子进言,为了达到目的,肯定要用道德绑架当朝首辅。
范景文无奈的苦笑:“天子是否朝,非我等能左右。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最应该做的就是尽好各自本分。
只有如此,才能让朝廷运转正常,更有利于江山社稷。”
说完,他就转身向文渊阁走去。
他没有加入任何的派系,现在有四名内阁大臣,其中两名是阉党。
因被少年天子用儿戏方法定为首辅,另一名内阁大臣李国普对他也颇为轻漫。
实则还是处于被排挤的状态。
所以,他也只能尽好他的本分,都不会去干涉另外三名阁臣。
毕竟,不干涉或许还会随他同去,要是干涉,反而有可能让他们留下来随波逐流。
如此一来,更会影响正事。
“就你这种贪生怕死的懦夫,根本就不配当引领朝臣的首辅。
身居高位竟只知迎合圣意,置国事而不顾,真是我等耻辱。”
惠世扬更来劲儿了,看着离去的范景文满脸鄙夷地斥骂。
然后,就看向身后的同僚,毅然道:“首辅只是阿谀奉承的小人,无法作为我等表率。
想为国尽忠,就只有靠我等自己努力了。
天子不朝听政,我等诉求,就无法达天听。
今日,必须跪求,直到天子愿意见我等为止。”
他义愤填膺且毅然决然地说完,就噗通一声跪下。
东林党人才失去一个精神领袖,现在有人站出来,自然又重拾信心。
这种时刻,可不会掉链子,径直跟着跪下了。
其他派系的官员也有不甘示弱者,跟着下跪。
只是刹那间而已,就跪倒了一大片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