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么?
白倾城认为,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
可感觉有温度从心口升了出来,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全身却更加冷了,她下意识抱紧了手臂。
意识逐渐清醒,猛然睁开眼睛,光不是很亮,但仍能看清楚周围的景色,眼前是一间山洞模样的地方,外面哗啦啦下着瓢泼大雨,山洞内一堆篝火正燃得噼里啪啦。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方才那一瞬间,李暮辞踢她那一脚后,她的头撞在了墙上棱角处,磕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可……额头光滑如斯!
还有那被毒液浸入五脏六腑的窒息之感没有了,此时呼吸畅通无阻,甚至还感觉神清气爽。
她在誊抄的医典上抹了剧毒,又给自己下了毒,原是要跟两人同归于尽。
可如今……
“我不是死了吗?”她疑惑的自言自语,恍然觉得这山洞情形怎么似曾相识,如此熟悉?对了,五年前,她为了李暮辞的伤,去暗月森林取虎齿花入药,被困了三天三夜才回,醒来时就是在这洞里!
难道她重生了?
这一发现令白倾城无比狂喜,五年前的今天,所有的人都没有死,她也还没成亲,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突然,耳旁传来一个不冷不淡的声音:“要死去别处死,别死在这里,污了别人的眼睛!”
白倾城一惊,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她一直侧身躺在地上没有发觉,自己的身后坐着一个年轻少年,他衣裳头发都已经湿了,露出俊郎白净的面容,正坐在篝火旁边,一条腿卷起蹬在座下的石头上,样子轻松随意,宛如坐在茶楼享受一般,身上的衣裳却正被烤得一阵一阵冒烟。
白倾城看着少年呆了一呆,五年前她去采虎齿花,半路却下起了瓢泼大雨,山中路又陡又滑,她不知踩到什么东西,顺着斜坡就滚了下去,随后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已是三天后,就是在这个山洞,可那时醒来后洞内只有她一个人,衣服已经被烤干,虎齿花也被人采走了。
她一直不知道是谁救了她,此时因为重生的原因,让她先一步醒来看到了救自己的恩人!
少年嘴里叨着一根草,垂着眼斜斜睨了白倾城一眼,轻轻甩了一下额前干了的头发:“本公子自知容貌出色,举世无双,你一个姑娘,这么瞧着本公子,可是对我有意?”
“……”
白倾城张了张嘴,想要说出口的感谢之话就这样生生的卡在了喉咙。
那少年没等白倾城说话,将眼光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白倾城一遍,瘪了下嘴摇摇头。
白倾城被他这一瞧,心头火起,快速说道:“我只是想要谢……”
哪知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少年就接口:
“可别急着谢我,我随手救你上来,只是因为你躺在了大路上,挡到我的事了!”
挡到他的事?
这荒山野岭的,何事?
随即白倾城想到了一个东西,虎齿花!
他是为了虎齿花而来!
难道五年前的虎齿花就是他采的?
虎齿花是一种能解百毒的珍奇异草,因形状弯曲如虎齿而得名,三年一开花,极为难得,花开时,异香飘十里,闲时若服了这虎齿花,有强身健体,增强功力,延年益寿之功效!
可每是珍奇异物旁边,都有兽类徘徊,而这株虎齿花,旁边就守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虫。
这是她前世调查好了的情况,此时这少年守在这里,是要做何?
白倾城往洞口看了一眼,洞外铺天盖地全是雨滴,再远一些就是密密麻麻的灌木,偶尔有喝呼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
白倾城明白了,为了虎齿花而来的还有别人!
她又抬头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这原来是个螳螂捕蝉里的黄雀!
白倾城心下疑惑,往洞口边移了两步。
外面正进行着激烈的搏斗,这山洞洞口长了一人多高的灌木,位置极其隐秘,又有些偏远,站在外面很难发觉。
她是为了李暮辞来采花的,那时并不知道,还傻傻的以为李暮辞对她所有的好都是真心,直到后来,江湖上几大世家接连被灭,她终于看穿了李家的狼子野心。
思绪纷至沓来,白倾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世,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她的娘,她的家,还有那些被冤枉而死的人,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想着,她快速往山洞口飞奔,没想到才奔了两步,脖子间的衣物突然一紧,整个身体从后面像小鸡一般被人拎了起来!
喉间一阵窒息,她猛烈地咳嗽了两声。
随即身后的力量一松,她被放在了地上。
“你要送死我不管,但你连累我就是你的不对了!”身后的少年依然不冷不淡的道。
白倾城咳了几声才缓过来,伸手指了指外面,“外面跟虎斗的人很厉害?”
少年懒得再看她,语气中有着无尽的嘲讽:“你这人,旁人救了你,不用你谢也就罢了,还尽坏事,你们江湖儿女,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想来他是真的想要那虎齿花,等着外面打斗的双方两败俱伤了以后才坐收渔翁之利!
而此时出去,外面的人必然会惊觉,有所防备以后就不能随意行事了。
白倾城放弃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想着此时的情景,大喜过后才慢慢回忆起重生前自己的孤独无助,包括白家在内的四大家都被灭了,还有自己的双亲,自己竟没能好好的尽一天孝道!
白倾城悲从中来,双手扶在膝上痛哭了起来。
眼前的女孩越哭越凶,看起来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少年瞟了她有着白家印记的腰带一眼,嘴边现出一抹讥笑:“传说凤銮山白家家规甚严,原来女子都这么娇气么,说两句就哭鼻子。”
他以为白倾城是因为他说的那两句不太友好的话而哭。
白倾城从膝盖上抬头,她的头发由于被水淋湿干燥以后有些蓬乱,脸上本来就沾有些泥尘,被眼泪冲刷了以后更是如沟壑般纵横交错,她不太雅观的甩了一把鼻涕,再也哭不出来了!
少年皱了皱眉,脸上明显更加嫌弃的转过了头。
洞外的打斗声似乎无休无止,刀剑声音中夹杂着兽吼声,两方似乎越打越起劲。
蹲坐了一刻,白倾城觉得饿了,她身上背了一个竹篓,肩上还垮了一个布包,竹篓采药,布包装干粮,此时布包里面还有剩下的两个巴掌大小的饼。
她将两个饼拿出来,想到对面的少年不管出于什么初心,可最终也是在半路上救了她,所以她递了一个过去。
少年冷冷的看了她手上的饼一眼,又瞧了瞧自己的手,起身一言不发的往洞口走去。
不吃拉倒,还嫌脏呢!
白倾城哼了一声,将递出去的饼反手塞进自己的嘴里,她太饿了,巴掌大小的饼她两三口就咀嚼完成,又将第二个饼塞进嘴里慢慢咬着。
还剩最后一口的时候,少年转过身来,他就着洞口滴下的水洗了个手,掏出一块帕子擦了一下,对着白倾城伸出了手!
白倾城:……!
白倾城呆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才是去洗手了,并不是不要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