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景庭回到家中,正赶上饭口。
推开院门进到院子里,便瞧见符芸昭立在院中正在行拳。小姑娘的拳法掌法紧密,却处处透着一股子诡秘劲头,迅捷也就罢了,还极其阴狠。
换做往日,瞥见费景庭,符芸昭一早便过来缠着他索要银钱去买吃食了,今天也不知太阳打哪边升起来的,小姑娘看了一眼便自顾自地行拳,来了个熟视无睹。
这是什么意思?生气了?
不对啊,是符芸昭自己不想去沙龙的……莫非是受了关熙怡的挑拨?好像也不太对。关熙怡那姑娘性子耿直,以她的性格做不出挑拨离间的事儿来。
费景庭凑过去问道:“还行拳?不吃饭了?”
符芸昭手上不停,哼哼两声算作回答。
费景庭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干脆自行进了屋里。房间里虽然杂乱,却是打扫过的,显然是符芸昭回来后打扫的。
桌角下方随意丢置了一些木头,那是这些日子费景庭用刻刀练习雕刻的半成品。很多事儿都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费景庭很清楚自己是个眼高手低的主儿,所以轻易不敢拿雷击木雕刻。
算算几日练习下来,也算有些心得,他便盘算着近期将雷击枣木雕刻成剑。
符芸昭停了行拳,径直走进来停在他面前,然后伸出了素白的右手。
嗯……这才对,甭管这丫头气成什么样,死要钱的性子是不会改的。
费景庭递过去一枚大洋,笑着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符芸昭却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费景庭琢磨了下,随即恍然,喝道:“小白蛇,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给炖了!”
身形一顿,‘符芸昭’旋即一溜烟儿地蹽了……
没一会儿,隔壁一番响动,随即符芸昭蹦蹦跶跶跑了进来。小姑娘明眸皓齿,极其好奇地问道:“景庭哥哥,你怎么看出是小白白的?”
费景庭没好气地道:“这有什么?等你修为到了,扫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可实际上若非小白蛇眼神色中的憎恶与恐惧,费景庭根本就瞧不出来假符芸昭是小白蛇变的。
顿了顿,费景庭气不过,伸手揉乱了符芸昭的头发。
“哎呀,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动我的头!”
“谁让你用小白蛇来骗我的?这是惩罚!”
“哼哼……”小姑娘嘟着嘴很是不满,随即问道:“景庭哥哥,你那个沙龙有意思吗?”
“无聊透顶。”这是费景庭的真实感受。一帮二代要么互相吹捧,要么就悲春伤秋,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民间疾苦,跟这帮人凑在一起,费景庭感觉完全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哦,那有好吃的吗?我听关姐姐说,洋人办的沙龙里都有好吃的洋点心。”
那些点心费景庭倒是吃了一块,结果差点没把他给齁死!
他的口味早就被大吃货帝国给惯出来了,吃那种除了甜就是甜的点心,真心没觉得哪里好吃。
于是便道:“洋鬼子的口味也就那样,跟咱们不太一样,不好吃。你要是想吃,回头我给你踅摸些好吃的点心。”
正好前些天签到给了一箱子夹心饼干,拿来逗弄小姑娘正好。
费景庭想起方才的小白蛇,说道:“你怎么让小白蛇抛头露面?真气多了没地方使?”
符芸昭摇头:“不是啊,小白白帮了我那么多,我就想着让她乐呵乐呵。反正一个月就给她一天,我的真气够用的。”
费景庭又酸了,凭什么符芸昭就有个灵蛇小白白,凭什么他就老哥一个?
心中不爽,他便指使着符芸昭去泡了一壶茶,刚喝了一杯,小白蛇便扭搭着提着食盒回来了。
费景庭眼睛开阖间已然开了阴阳眼,一眼看过去却什么异常都没察觉。看来这阴阳眼只能观量阴魂、鬼物,对妖物、变化术之类的感知能力很弱。他依旧每日修习天目术,可惜进展有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启第二阶段的天眼。
今儿晚饭倒是新奇,菜色如常,不过桌边却坐了三个人。费景庭居中,左边坐着符芸昭,右边坐着的还是符芸昭。
于是费景庭左顾右盼,就差拿个放大镜来找茬了。
小白蛇头一次上桌,别扭地拿着筷子,三五下也夹不起一块肉,急得眉头紧锁。平素进食都是一口吞下,从没有手脚之类辅助,这会儿还要操弄筷子,小白蛇哪里适应得了?
符芸昭啰啰嗦嗦地教习着,比比划划,听得费景庭直乐。小白蛇扒拉半天,总算吃了一口红烧肉,顿时脸上戾气尽去,咀嚼几下挑了挑眉毛,张嘴发出嘶嘶声。
符芸昭笑道:“小白白,好吃吧?早就让你跟我一起吃了,老鼠有什么好吃的?以前是养不起你,现在有了景庭哥哥,你以后就跟我一起吃吧。”
费景庭无语地看向符芸昭……养你个小丫头也就罢了,怎么连宠物也得帮着养?
符芸昭见费景庭神色不善,赶忙讨好地笑道:“景庭哥哥,就多一个小白白,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是不介意,不过你以后能不能学着做饭?”
“为什么啊?”
费景庭诱导道:“干净、卫生,而且想吃什么就做什么,还省钱。”
符芸昭咬着筷子头琢磨了一番,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陡然重重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以后一定学着做饭。”
一餐吃过,符芸昭拉扯着小白蛇走啦,费景庭静下心来雕刻雷击木。他以为自己手脚够笨,却不想一再破镜之后,身心融合,这眼高手低的毛病自然便没了。
刻刀如飞,木屑簌簌,转眼一柄二尺余的短剑便成了形。他找出砂纸反复打磨,将剑身的毛刺尽数打磨掉。片刻后,他将木剑抄在手中仔细观量,但见剑身棕红,剑尖锋锐,略略用真气灌注,那短剑便微微颤动起来。
真气于短剑内部畅行无阻,循环往复,这雷击枣木果然不愧是法器之王!
按照火龙真人的祭剑术,此剑得时时用真气温养,用神念调动,待祭练时久,便可将其收入眉心玄关祖窍之内,用时飞将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祭剑术是有了,可没有御剑术,费景庭暂时便只能希冀一下,暗自期盼系统良心发现,回头再给个御剑术。
将地面草草收拾一番,费景庭端坐床头,膝上横置短剑,一边习练天目术,一边用真气温养短剑,直到脑袋昏沉这才睡去。
一夜无话,清早起来,签到给了一打白衬衫……行吧,近来天气日暖,长袍已经穿不住了,正好用来换着穿。
起身刚洗漱过,便听得院门拍响。
看了看时间,这才七点钟,这会儿谁会过来?
费景庭开了门,却见两个陌生人立在门口,其中一人戴着格子鸭舌帽的家伙,手中还捧着一台闪光灯老大的照相机。
“你们是……”
穿着长袍的人说道:“请问,您是费景庭费先生?”
“我是。”
“哦,费先生您好,我是商报的记者,听闻您是连载小说《天龙八部》的作者之一,所以特来采访您一下。”
采访?
费景庭皱起了眉头:“二位,你们是从哪儿听说的?”
“您还不知道?”
见费景庭摇头,那记者径直道:“今早的晨报刊载的,朱三小姐回返津门,接受采访,晨报记者问朱三小姐对津门风物可有看法,三小姐就说了昨日在葛瑞丝夫人的沙龙上,结识了《天龙八部》的作者,也就是费先生您。”
费景庭暗自腹诽,这交际花莫名其妙,没事儿提自己干嘛?他又没招惹她!
这人吧,穷的时候巴不得赶紧出名,然后用名气变现赶紧富起来。可现在费景庭不差钱了啊,那出这风头做什么?
费景庭试探着说道:“这样啊……那我可以不接受采访吗?”
“啊?”记者有些懵,追问道:“为什么啊?”
“说来惭愧,那小说我只提供了创意跟简略大纲,真正的主笔是庞世壁庞主编,要不然你们过去采访采访庞主编?”
记者跟摄像对视一眼,还是记者说道:“费先生,您这就有些为难我们了。实话跟您说,采访您是我们报社上头大老板定下来的,我这要是无功而返,恐怕回去就得吃挂落。要不然您就辛苦辛苦?也不问什么隐私,就问问小说,顺便拍个照。”
记者说得低声下气,费景庭一时不好直接拒绝,正琢磨措辞呢,就听身后脚步声一连串地传来,小姑娘符芸昭凑了过来,问道:“景庭哥哥,他们是谁啊?”
“记者,要来采访我。”
“记者是干什么的?”
“就是给报纸新闻供稿的……”费景庭趁着解释的工夫,脑子里琢磨好了措辞。
不想,还没等他开口,小姑娘一听说要上报纸,顿时高兴道:“能上报纸?好呀好呀,哎?别堵在门口了,快进来!”
费景庭急了:“不是……采访的人是我,你跟着添什么乱?我还没同意呢。”
“哎呀,景庭哥哥你还犹豫什么,出名要趁早,出了名不就有更多的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