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扶桑
王越想了想,又点了点头:“两种模式,各有各的优点吧。有教无类,固然能扩张的快,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获得最大的利益,但从长久来看,却没什么好处。功夫这东西,到底还是要经历实战来检验的,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产品,都是样子货,强身健体是没问题,但一碰上高手,就成了纸老虎。就算偶尔出来几个高手,对大局也起不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真正的功夫都是要一点一点磨出来的,时间虽慢,但出来的都是真东西。”
“哎,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真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又能有几个呢?况且国内,侠以武犯禁,帝国对于民间的武林,近些年来态度也是一日强过一日,恨不得把所有的高手,都收于麾下。所以很多闲散惯了的人,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国内不受待见,到最后都不得不离开。这也使得国内武术,逐渐外流,以至于现在帝国周边的很多国家,都涌现出了一大批的高手。”
“而这些人,又不是国人,因为一些历史上的原因,对于帝国有种天生的敌意。就好像东扶桑这样的国家,历史上什么都学咱们的,到后来却总来挑衅,养不熟,打不死,到头里还不是养虎为患。以至于近一百多年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跑到国内去挑战各方高手。”
王越点点头:“这都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我虽对国内的形式了解很少,但想来和这边却也差不多少。像我们这样的人,的确是要遭到当权者的一些猜忌的,就好像我现在参加的这次集训一样。可是不管怎么样,格斗也好,武术也罢,总会有一些人像你我一样是真心喜欢它的,薪火不绝,传承不断。”
苏明秋看了一眼王越,对他的这种说法也不说赞成还是不同意,只是半眯着眼睛喝了一口茶,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陶醉在这一口茶汤中的老餮,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这也许就是命,现代这社会,发展的越来越快,枪炮取代武术和格斗那是大势所趋,早晚的事情。再过二十年,你在看必定又是一番景象。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反正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只管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是了。”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总之我就是我,不论到什么时候,我的追求是不会变的。”
似乎是已经感到了苏明秋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那种沉重心思,王越真心不愿在这种事情上多说,一句话说完,立刻就把手一挥,把话题扯回了原来的轨道上:“好了,这种事情谁都做不了主,咱们还是说点儿轻松的事情,继续来谈谈东扶桑武道界的具体情况吧。”
“我年纪见识不多,这次要不是因为林赛菲罗的事情,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和东扶桑的武道界有什么接触。好不容易碰到您这个知根知底的,正好多多请教一二,也好做个心中有数。”
铁十字军的总部肯定是有很多年关于东方武术界的资料,但王越现在却没有那个时间去查阅,以前从安妮那里听来的东西,又多是她道听途说的,很多内容都是只鳞片抓,远算不得详细。
而这显然是不能满足王越现在的要求的。
王越在听了苏明秋说过的那一番话之后,就知道自己以后很可能会和东扶桑的武道界发生一些不愉快的接触。他虽然不怕,但有了苏明秋在这里,大把的机会可以请教,这种机会他却也不会傻到要白白放弃。
防患于未然,这不仅仅是一种为人处世的态度,还是一种对于未来的良好心态。在面对有可能到来的危险时,事先做多少准备工作都不过分。苏明秋作为东方武术的大师级高手,未曾西来之前,可是国内武术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对于东扶桑武道界当然也有极深的了解。
“嗯,东扶桑的武术流派,虽然绝大多数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我们唐国武术的影响,但几百年来,成了气候的武道世家也不乏一些惊才绝艳的绝顶高手。而由这些人手中,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功夫,也开枝散叶,逐渐形成了这个国家别具一格的武道形式,就比如林赛菲罗练习的合气柔术这一派,具体划分出来,就有合气道,大东流,竹内流,关口心新流等大大小小几十家分支流派,而以这一门武术形成的武道世家更是不少。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武田家,坂田家等等七八个大家族,而且东扶桑这个国家在近代历史上,曾经有过两次大的政治改制革命,这些家族在将近两百年的时间里,不但在经济上掌握了巨大的资金,还投机政治,家族中的很多人都参政议政,在国内的势力十分庞大。”
“这样一来,以武道之外的势力形成互补,那这些家族就有些古代世家门阀的意思了。难怪他们发展的这么快。”王越点点头,却对这些家族的发展并不觉得如何奇怪。
人类历史上,这样的家族多了。以政权和暴力相互弥补,形成两条腿走路,这其实就是世家大族最开始形成时,必然要经历的一个阶段。即便是在现代社会,体制和过去完全不同了,但人类就是人类,到什么时候,都要分个三六九等出来,像是苏明秋说的这些家族,其实也可以被称之为“新兴的贵族”。
而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在扶桑,在哪个国家也都一样,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对,这其实就是一个个的利益集团。”苏明秋接着又仔细的说了一下:“以现在来讲,东扶桑的武道高手事实上真的不少,各大家族的顶尖高手大多都是实战流的真正好手,像林赛菲罗学艺的坂田家,现在主持草雉道场的坂田真一,在练习家传大东流合气柔术的同时,就还兼修了唐手,弓术,杖术,尤其精通金刚拳术和密宗拳术。功夫之高明比起国内的一些大师级人物,都还要稍微硬朗点儿。”
“金刚拳术?密宗拳术?这些听起来似乎不像是扶桑的功夫吧?”王越不由有些惊讶,他虽然对东方武术了解不多,但只从名字那个听起来,这两门拳术就和扶桑的武道功夫大相径庭,明显不是一个系统的东西。
东扶桑的武道为了表示出和唐国的不同,所以历来在称呼上,都有所区别,不管什么功夫基本上都不会以拳法,拳术来命名,而是以什么流,什么道来称呼。似乎就这么一说,从里到外就显得正式了许多,且在名字上,就压过了唐国武术一头。
况且,能在苏明秋这样的人口中得到这种程度的称赞,也足以见得,这个叫“坂田真一”的人,的确是个高手。
“也不能说完全不是。当年佛教北传,有大乘和小乘之别,入藏又称密教,当时传入国内不久,就有东扶桑的游学生专门到洛陵白马寺学习和抄录经文,闲暇时就和寺内的僧人学了金刚八式的唐密拳法,后来这人回国之后,在里高野筹建金刚寺,这门拳法就也在扶桑慢慢流传开了。坂田家族为了学到这一门拳法的精髓,先后有两代人不惜在里高野出家为僧,前后历时近百年,才把这门功夫所有的奥秘琢磨通透,在家族里正式传承。”
“哦,原来是这样。这一家人可真是够能隐忍的!”
只是为了补全一门拳法,居然豁出去两代人出家当了和尚,花费百年时间,丰富自己家传的武道,这样的心性,这样的心思,虽然不能说对,却也不能说错。
就连王越听了,对于这一家人的隐忍,也为之动容。
“除了这几家之外,柔术这一门功夫,造诣最深的,现在在东扶桑的武道界,据我所知,名气最大的应该是船越家的船越左兵卫门,不过他现在年纪已经到了,体力早就开始衰弱,名头虽大,却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象征,真要打起来已经是不行了。倒是他教出来的几个徒弟,一个个都是不错的高手,年青一代里有个叫船越龙一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岁,功夫就已经入了化境,听力借力的技法尤其出色,和人交手时,最善借力打力,双手一沾,往往就能把人摔飞出去。只论柔术,他比林赛菲罗还要强上三分。”
说话间,苏明秋也不隐瞒,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全都向王越一一讲来,果然也让他长了不少的见识,心里多少有了点数儿。
“那不知道,现在东扶桑武道界谁的功夫最高?”王越忽然又问了一句。
练功夫的人,尤其是高手,都不太愿意服人,一说起功夫来,不管当面不当面,很容易就生出争强好胜的心思来。王越虽然还不至于这样,但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心里却也多少有点好奇。
东扶桑孤悬海外,国家不大,武风却盛,历代以来高手也是层出不穷,有关于谁的功夫最厉害这个话题,也不是只有王越一个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