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做的一切,他生命的意义,他的执念,全都是因为那个人。
他曾经算过,她一定会再次出现。
他一直守护着她遗留下来的一切。他也算过,只要他把她留下来的所有东西都守护好,那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她喜欢红色,她喜欢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
在很久之前,他曾为她亲手种出过一片玫瑰花田,一直到现在也未曾停过。每年到了他们大婚的那天,他都会在花田中多添几株新的。
那天他刚刚种完几株玫瑰,蓦然便想起了曾经她在花田中肆意和快乐的样子,兴致大起,便令那些玫瑰夜间绽放,模样绚烂,像是白日里一样。
……他们大婚那日,这些玫瑰也是这样绽放的。
那日玫瑰绽放后不久,花田中便出现了一个人。
并不是那个人,而是时渺。
因为一种微妙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浮现,于是他便也算了算。
正算出那人和时渺有所关联。
于是他便不时出现在时渺跟前,和她对话,希望能得到那件东西或者是那个人的线索。
如他所言,他从未对时渺上过心。在他眼里,时渺只是线索之一,若非如此,她便同一粒尘埃并无差别。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渐渐明晰。他想,他以前可能想岔了。
他从前完全关注错了方向。
如今看来……那个人可能真的回来了,以一种他难以想象的方式。
……几千年了啊,她已经走了几千年了。
他的眸光漆黑,依旧是那么一副神色,时渺猜不透他的想法。
可他一直这样沉默着,她的心很慌。于是她便淡淡开口,道:“我明明杀了时黛,但她现在又回来了……是你,对么。”
“是你救了她?”
她的声音出现,将他拉回了神。
缓缓摇了摇头,他道:“并非。”
时渺皱眉道:“那她是怎么回事,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么?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白愿童的目光转向时家的院中,似乎是在透过层层围墙看向什么人。
随后他又是缓缓摇头,道:“不知。”
他这个样子,还真的不像是在生气。
甚至,她觉得他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顺着他的目光,她却只看到了正在院中吵架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
很难猜。
他的心思一直很难猜。
犹豫了一下,时渺又问道:“所以你还在为我骗了你,对时黛下手而生气吗?”
透过层层围墙,白愿童看着那个坐在床上满目随意的女子。
他又是微微摇头,这次甚至还轻笑了一下。
虽然短暂,却也要比昙花绽放还要让人惊艳。
他是真的不生气,反而很感谢时渺。
兴许,就是因为这么一次阴差阳错的欺骗和阴谋,才能得到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
不知是天命如此还是世事难料,反正,现在的结果应该是好的。
即便没有去季家祖坟确认,他的心里已经确认了那一切。
……时渺却被那个笑容整恍惚了。
怔愣了许久,她眸光又一次被一种浓浓的占有欲充斥。
她试探着问道:“如果……我说如果……”
“如果我还会去杀时黛,如果时黛被我杀死了,你会恨我吗?你会怪我怨我永远不理我吗?”
白愿童闻言,把目光从时家中收回来,蓦然又是一声轻笑。
“你?”
“不可能的,你杀不了她。”
说完之后,没有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独留时渺一个人愣愣的站着,心跳加速。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他在笑的时候,眼睛里似有漫天星子。
好美,好温柔。
就连声音也是那样和悦,连原本他声线中带着的那几丝冷意也全都去了个透彻……很好听。
如果这些柔和全部都是属于她的,该多好?
……
伫立了半晌,时渺终于回归了现实。
院子里的父母还在争吵着。
她刚刚似乎听到他们在叫她了,但白愿童在身前,她实在迈不开脚步。
幸而,后来这两个人又吵了起来,没有走到她身边或者继续唤她之类。
缓缓踏进大门,时渺淡淡道:“父亲,母亲,你们不要吵了。”
“季家的事我也有所听闻,这种事是真是假过几天便会见分晓,无需我们去窥探。至于生命……父亲母亲,你们信我吗?”
时之堂和冯熹本在关于到底是你配不上我还是我配不上你的问题吵着,瞅见女儿过来了,便纷纷住了口,目光一致看了过去,又纷纷点头。
他们的女儿,他们肯定是信的。
其实说白了,他们这个女儿聪明懂事,又总能为家中谋来福利……甚至有的时候就连他们两个也自愧不如。
就连这次的杀时黛演苦肉计去夺财的事也都是他们女儿想到的。
虽然他们心疼女儿的身子,但还是听从了……即便结果不是很如意,但并不影响女儿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女儿再说什么话,他们还是会听的。
时渺继续道:“那就好。那我便跟你们讲,时黛这个人,我还是要杀的。至于财产……我们可以先杀司令,再杀时黛,那时候财产还会落到我们手里。”
此言一出,时之堂和冯熹两个人皆是一脸震惊。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女儿会说这种话!
这,这实在是……
“渺儿,不是当爹的否定你。只是你这个话实在是说得有些……你是不是伤口发炎,引起发烧了?快让爹看看……”时之堂一边说着,便上前一步想去探自家女儿的额头。
时渺微微皱眉,将时之堂的手拿开,道:“爹,我没发烧。这点皮外伤本身就算不得什么,也发不了炎,我说的话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冯熹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渺儿啊,不怪你爹那个反应。就连我都有点觉得……实在是,今天司令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我们真的杀了时黛,他肯定是会要了我们的命的。而杀司令这种事……先不说司令府兵卫众多,就说季天远这人,他本身就是个练家子,我们怎么能杀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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