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呆愣愣地看着那讲台上的女孩，诡异的熟悉感如同附骨之疽般涌现，他很想认为这是错觉，因为在他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中如果真的见到过这样的女孩肯定不会没有记忆，但他无法说服自己，因为在梦中，他见到过。

那到底是梦，还是曾经的记忆？

那个双眼金光的精致小男孩所说的一切，又到底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他真的存在吗？

自己的身上……还有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

这时路明非忽然想到墨秋染，夕阳的余晖之下，那是他们的第四次赌约，内容是关于路明非之后一定会去墨秋染去的那个大学上学，路明非犹记得那时墨秋染脸上的笃定与自信……虽然每一次墨秋染说的都是五五开的胜率，但事已过三之后路明非要是还相信这一点的话那他就真的连猪都不如了。

还有墨秋染临出国的前一天把他叫去楚子航家请他吃饭的时候告诫他的事情……路明非想了起来，墨秋染说的是，遇到眼睛会发光的人一定要告诉他？

其实路明非一直记得这句话，聊天的时候本来还想和墨秋染说来着，但问题是小男孩一直只在梦中出现……于是路明非心里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梦而已。

但是现在，梦里面的人出现了。

那么……那个小男孩呢？

路明非心里一颤。

“咳咳！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零……”老班清清嗓子说到一半的时候卡壳了，全场沉默，尴尬的气氛笼罩，看老班的样子似乎是准备掏出手机再看一遍那有些拗口所以没记住的名字但是又担心显得不尊重别人所以只能僵在原地。

“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那个冰雕般的女孩开口说，清澈如流水，一口普通话标准得感觉可以直接去做播音主持人，“大家叫我零就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对，这位就是零同学！”老班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松了口气像是担心女王怪罪一般，左右扫视一番，眼睛一亮，“路明非！零同学就安排在你的旁边怎么样？”

这波属于是直接点名，老班问了，但又相当于没问，因为全班就路明非身边还有一个空位，而且以零同学的相貌如果安排在女生身边说不定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安排在男同学的身边又担心万一见色起意，安排单做的话又有些孤立别人的意思，所以安排在路明非身边就是最佳选择！

倒不是老班觉得路明非同学性别属于中间，而是因为这小子都有女朋友了，还是苏晓樯这么漂亮的，无论家世颜值都和零同学相差无几，所以就不是很用担心其他问题发生！

妙啊！

老班此时内心的表情神似那只大橘的表情包。

“啊？哦……”还在发呆之中的路明非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头答应下来，视线和零同学对视一番，又不着痕迹地离开，没有任何特殊反应。

班上男生听到老班的安排本来是对路明非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的，大概的心里因素就是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被你小子碰上了！

改头换面也是，和苏晓樯交往也是，结果来了个顶级白毛毛妹居然还做你同桌！

狗现充！

但在看到路明非那平淡的语气和可以说得上淡漠的表情之后他们又不由得心生佩服，这家伙居然能对这种事情这么淡定，甚至都没打算起身迎接一下之类的吗？看来还是很专一的！

苏晓樯有些不太爽，看到零同学的外貌之后她心里不由得涌现了些许危机感，但在看见路明非的反应之后她又放下心来，然后又开始有些生气……这家伙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可恶，不想和他说话了！嗯……今天一整天都不想了！

是不是太长了，要不要改成半天？

三小时吧，三小时。

少女不断自我放宽底线。

路明非开始腾空自己放在那张空桌子上的东西，其实他的东西不多，只放在自己桌子也不会显得很拥挤，但有个空桌子不放点什么总会觉得怪怪的好像浪费了一样，所幸清空的过程很快，零同学在老班的带领下来到这里时他已经全部清空了。

老班交代了路明非一些拿书和帮助零同学了解一些学校情况有问必答态度要端正之类的话之后就离开了，临走之前呵斥全班还在那看什么不知道早读吗，于是在语文课代表的带领下众人开始早读起来……语文课代表是陈雯雯。

放在以往路明非早读的时候最喜欢看着玻璃倒影里陈雯雯的方向……但现在早已不同，自从那个下午过后，路明非主动退出了文学社，过往的一切终究只是过往，此后便是陌路人。

此时的路明非脑子里一团乱麻，而零同学也安安静静地没有跟着早读只是将自己的东西放好然后拿着课本看着，班上读书的声音显得有些喧嚣，而他们两人这一小块地方却是诡异的安静。

……

“呼叫长腿妞呼叫长腿妞……”苏恩曦懒洋洋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

“怎么了薯片妞？”酒德麻衣躺在床上休养生息无力地回问。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听哪个？”苏恩曦那边不时响起薯片咔擦的声音，在度过那段苦不堪言的训练日之后她的体重又回到了正常标准，这就意味着她可以迎来她的日常零食了。

其实她最喜欢的还是酒，吃薯片不过是为了压制酒瘾，混血种虽然身体素质很强但也谈不上完全免疫酒精影响，而作为团队唯一有脑子的军师如果她喝醉了那会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我能不听吗？”酒德麻衣没好气地说。

“不行哦，麻衣大人！”苏恩曦捏着嗓子用甜腻腻的声音说。

“啊，恶心死了，你从哪学来的！”酒德麻衣手臂上浮现一串鸡皮疙瘩，把头像是鸵鸟一样地埋进松软的枕头里，仿佛这样就能够逃避接下来的那些烦恼，“天啊，我马不停蹄的坐了这么久飞机过来，居然还被你恶心！人生实在是太艰难了！薯片妞我恨你！”

“好消息就是你可以度假了，接下来的这些天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在四周到处跑，经费随便花。”苏恩曦缓缓地说。

“薯片妞我爱死你了，你就是我命中的福星！”酒德麻衣抬起头来兴奋地说。

“喂喂，这么快就改口的吗，好歹有志气一点啊！”苏恩曦吐槽。

“志气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度假才是王道啊！”酒德麻衣表示脸面这个词只要价钱足够是完全可以出卖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个坏消息呢？”苏恩曦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酒德麻衣瞬间再次把头埋进枕头里。

“坏消息就是你得全程盯着那个人。”苏恩曦说。

“你什么时候进化成谜语人了？”酒德麻衣提问。

“就是那个你最近最不想见到的人。”苏恩曦说。

“什么？”酒德麻衣跳起来，震惊脸，“这家伙也在这里？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他不是去卡塞尔学院上学去了吗？这里是离芝加哥老远的圣东安尼奥啊！”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走到窗户边，看一下你的……嗯，应该是右边斜对面的方向，具体角度大概是五十三度左右。”苏恩曦看着监控说。

“……什么鬼！”

酒德麻衣小心翼翼地来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一点向那个角度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灯火通明的河道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卖画？

“卡塞尔学院的经济情况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居然还需要学生出来卖艺维生？”酒德麻衣惊讶地说。

“什么鬼！你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这回轮到苏恩曦无语了，“他们是来执行任务的！”

“这里有什么任务，而且按照时间来说他们到卡塞尔学院还没有几天吧，这就开始出任务了？卡塞尔学院现在这么青黄不接了吗？”酒德麻衣放下窗帘回到床上问。

“……酒德麻衣你到底是生活在什么年代？”苏恩曦沉默片刻之后认证询问，“我感觉你的消息滞后程度大概可能只能看到我一年之前更新的资料库？”

“……身为战斗人员我不看资料库难道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酒德麻衣理直气壮地说。

“你居然真的没看！”苏恩曦抬头望天，片刻之后终于承认事实一般地低下头来开始介绍，“首先，墨秋染已经是s级了。”

“这倒是不出意料……”酒德麻衣回想起那天被冰刀刺入捅穿的感受，下意识扭了扭身子。

接着苏恩曦便将墨秋染目前的大致情况以及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全部都和酒德麻衣说了一遍，细节全部到位，没办法，碰上这样一个不会去看情报的懒鬼队友只能和妈妈一样把情报嚼碎了硬塞了。

“所以这个的组织准备咬饵了？”酒德麻衣听完之后总结。

“你是不是把之前的忘了？”苏恩曦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我只需要记住有用的信息就好了！”酒德麻衣说，“所以直接说我要做的事情吧！”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长腿妞……”苏恩曦放弃抢救这家伙的心思，“算了，那就说你这次的任务……首先，卡塞尔学院这次大一战争实习课明面上的目标就在你右边的那家酒店里，房间号是404，你需要做的就是一直等待，等待卡塞尔学院的行动，然后……”

“然后出手帮他们？”酒德麻衣问。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苏恩曦震惊。

“……哪里不对吗？我们不是已经和墨秋染达成合作关系还说要拉拢他的吗？”酒德麻衣问道。

“虽然明面上是这样，但实际上不是这样！”苏恩曦说，“你要做的是坐观山虎斗，等待时机，具体做什么到时候再说！”

“真是阴险。”酒德麻衣说。

“喂喂，你到底是哪边的？”苏恩曦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所以我这次就是度假对吧？”酒德麻衣也明白苏恩曦的安排是最合理的，欢呼雀跃起来，“这也不算是什么坏消息嘛，如此说来我居然真的能够享受一个快乐假期？实在是太好了！薯片妞你还要苦逼地赚钱给我花，哇嘎嘎嘎！”

“喂喂，我能听到啊！”苏恩曦隐隐有些要暴走的感觉。

“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快乐！三无少女现在都没有我这么快乐吧！”酒德麻衣猖狂地笑。

“哦，忘记告诉你了，三无少女现在已经转学到中国去了，目前应该刚刚入学和路明非打交道，奉旨泡男，身份是一个天降，此时此刻那里大概是言情剧的剧场。”苏恩曦说。

“可恶，这样的好差事我也想做啊，薯片妞麻烦你给我安排一下谢谢！”酒德麻衣咬牙切齿地说。

“想都别想了，你这种身材是校服都遮不住的啊！你去的话大概就是三级剧情了，不能播的！”苏恩曦趁机下刀子。

“我胸大我骄傲！”酒德麻衣一扬头说，“话说你确定三无少女就可以？”

“废话，还有老板在出手咧，这波皇上都亲自下场了路明非还有不从的道理？小白兔面临着的可是天罗地网啊！”苏恩曦表示信心十足，“除非小白兔能引来神兵天降，不然这一次是稳稳拿下的！”

“这个神兵天降是指……什么？”酒德麻衣问。

“就是那个墨秋染啊，自从我们组织成立之后屈指可数的计划失败全部都应在他身上，我都快有对他的ps症了，”苏恩曦吐槽，“这一次离得这么远，小白兔总不能让他跑回去帮忙吧！”

“那个……”酒德麻衣弱弱地说，“如果是发消息寻求指点呢？”

大人，时代变啦！

……

第一节课下课。

路明非起身，来到苏晓樯的位置，于众目睽睽之下俯下身附耳小声问。

“能借手机给我用一下吗？”

苏晓樯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红到耳朵根都是。

“嗯。”她轻声回应，之前的三小时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心想着一节课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看在他这么识相的份上就原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