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掌风,贺离钧吐出一口鲜血,而后闭上双眼,再没了喘息。
裴景黎捂住胸口,跌跌撞撞向窗外飞去。
呼啸而过的冷风无情攫取他最后一点温暖,却让他即将混沌的头脑来回现实。
世界斑驳黑白两色,唯有他血溅满身,眼前鲜红一片。
“赫赫……”
粗重的喘气声与脚底枯枝声交织一起。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施展轻功,只能捂住胸口,步步向焉府的方向走去。
侍卫在后面穷追不舍,即使裴景黎在逃离山庄时速度极快,依照斑斑血点,两方距离不断缩进。
其实在潜入山庄之前,裴景黎考虑过最为稳妥的办法。
即杀死所有护卫,再光明正大的进入殿内。
可他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方案。
不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杀几百名护卫,而是不愿妄造杀孽。
世人不知,冥冥之中心软早已被标好价码。
兴许埋于时间碎屑不能立刻让人付出代价,却一定会在之后抽筋剥骨的索回。
裴景黎吃过两次心软的亏。
一次是十一前,他听从父母的话,没有击杀朝廷来的官兵。
后来裴府一夜灭门,他带哥哥逃离,开始三年颠沛流离,甚至沦为奴隶。
这次,他身受重伤,奔逃于茫野山崖间,即将丧命。
……
钻入山林后,追兵的声响泯灭于遥远之外。
裴景黎来不及思考是不是感官逐渐薄弱。
只有不停歇的走,看不清前路的走,等不到希望的走。
终于,他因为休克昏倒在地。
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前,他动了动左手,看见玉指环染上鲜血,妖冶异常。
哥哥曾说,玉染朱血,不祥之兆。
呵……哥哥总是对的,果真不详呢。
妻主会原谅他的冒险吗?
如果还能见到她的话,他一定会乖乖听话,得到原谅啊。
可是,真的还能见到她么……
“景黎,你快回屋吧,我待会就睡了。”
“妻主,我不困,我只有夜晚才能一睁开眼便能看见你。”
……
“景黎!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一缕光线照进深林,他仿佛看见妻主满脸是泪的跑来,把他搂进怀里。
这些都是……真的吗?
看到酱红色血液染污她衣襟。
他拼命把身体往外挪,惨白的双唇嗫嚅,发出沙哑的声音:“脏,别…靠近……脏……”
渐渐,他耳中那道幻听模糊,万物归于黑暗。
一滴,两滴,似乎有雨水滴落在他脸颊上,可他陷入坠落的深渊。
无力再去拂了。
……
“老夫治病救人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心脏长在右边的人。”
王大夫捻动胡须,见到床上男子心脉已经护住,终于松弛下来。
焉浔月双眼肿似核桃,却还是强打精神叮嘱道:“今日之事,还请您务必保密。”
王大夫见她神情严肃,忙不迭点头答应:“是,小焉大人。”
“来人,送大夫回医馆。”
姜宛之应声进来,目不斜视的对她低声道:“信已经送到齐云山。”
焉浔月目光微振了下,挥挥手让她带王大夫离开。
门外,夜浓如墨,星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