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焉浔月挪开脚,那女子在身边人祈求之下,压制脸上的怒容,再度规矩跪好。
身姿卑微,声音虚弱,苍白的双唇一开一合。
半晌焉浔月才听明白她在谢自己的不杀之恩。
不过她没有理会,料想裴景黎快要回来了,转身脚步匆匆的从人群中挤出来。
果不其然,远处那道青黑色身影正快步奔来,手里拎着一包绿豆糕。
“妻主,我回来了。”
裴景黎不断躲避身旁涌过的人群,伸出左手在空中冲她挥舞了几下,面纱不慎被风吹落。
焉浔月也蹦蹦跳跳朝他走去,笑容胜过三春桃李。
丝毫不像个废掉别人一只手,众人眼里暴虐而冷情的小焉大人。
“妻主,她们人呢?你没事吧?”
虽然她看上去若无其事,裴景黎还是在身边饶了一圈,仔细观察对方有无异样。
看着黎崽吸了吸鼻子,她下意识退开半步,生怕被闻见脚底的血腥气。
多亏了街市味道复杂,裴景黎没有察觉到什么。
“我没事啊,好着呢,她们见我掏刑部腰牌吓跑了,跑的可快了。”
小狐狸说起谎来,向来半真半假。
那些人的确被腰牌吓到。
至于这跑起来嘛,可能还得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吧。
裴景黎闻言眼里出现疑惑,身后的嘈杂声让他不得不回首去看。
“那些人围成一团是在做什么啊?”
“刚刚来了个玩杂耍的,会变脸呢,一人演两个的那种。”
小狐狸边拉他往前走,边继续忽悠。
眼睛里满是真诚。
见他脸上失去面纱遮掩,她脚步又快了起来,就像个把宝物外露的窃贼。
一只手死死把他抓紧,生怕再被哪个孟浪女子调戏。
“我小时候看过唱戏的变脸,可以变十几张呢,变两个也不足为奇……”
裴景黎接过话茬,回忆童年的单纯模样让小狐狸差点破功。
现在自己说什么他都相信,都快不忍心骗他了。
焉浔月努力憋住自己想笑出来的冲动。
干脆拿过那袋子绿豆糕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却还是想笑。
“那时候我应该才五六岁的样子,偶尔从师父那里回到府里,看什么都新奇,
哥哥总说我没见识,可是每次街上有玩杂耍的,他一个人不敢看,都会来叫我,妻主……”
裴景黎也没留意到身边人已经吃成小仓鼠。
一转过脸,焉浔月本能抬头回应他,“怎么啦?”
话音随糕点碎末一齐喷向对方的脸。
裴景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暗器攻击,竟然让他一点招架的余地也没有。
闭上眼睛,感受脸皮被铺上一层粉末。
若是在从前,他大概会骂骂咧咧的走开,并且送上一个月的臭脸礼包。
绝对用恶心百倍的招数还给对方。
但是,他现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居然是想问问妻主有没有呛到。
焉浔月急忙把嘴里的咽下去,手慌脚乱替他擦干净脸蛋。
“妻主,是不是这个糕点太干了,我去给你买碗茶来吧。”
脸上黏腻的粉感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对方胡乱涂抹更加难受。
但他脸上并无半点恼怒的意思。
“不不不,挺好吃的,所以一次塞的多了,你脸上怎么样,不如我们回府吧,正好去梳洗。”
焉浔月又拉起他的手,二人在长街一角踏上归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