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徐良一行人借着满月光辉,一路前行,终于在东方微亮时分,赶到了封不平所在的松鹤岭。
只可惜,被大当家吹嘘的仿佛能比肩五岳的美景,在徐良看来,也就是有山有水有湖泊,在莽莽群山中,略显清秀而已。
所谓望山跑死马,真要走到山顶,还有很长的路程。
这让原本只是一时兴起的徐良,越走越生气。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却看到一个矮小中年男子,斜卧在凉亭长椅上,在几个年轻人的服侍下,正优哉游哉的吃着早餐,火气不由得更盛了几分。
中年男子看到徐良,先是一愣,再看到曲非烟,眉头微挑,等看到娇媚的蓝凤凰,眼中惊艳更是掩饰不住。
他整理好衣服,站起身,将长剑挎在腰上,走出凉亭,微笑望向徐良,缓缓道:“本座成不忧……”
徐良径直走向凉亭,无礼打断道:“成不忧?你是封不平的师弟?”
成不忧也不恼怒,平静道:“正是。听公子口音,是燕京人氏?”
徐良点点头,颐指气使道:“本公子乃闽中第一剑客,仗剑游历天下,挑战各大门派的成名高手。昨晚在破庙歇息的时候,听这位大当家的吹嘘,说你的师兄封不平剑法超群,独创了一门狂风剑法,很是了得,特来问剑。他要是有些本事,那就算了,要是连我三五招都接不住,小心本公子拆了你们松鹤岭!”
旁边的弟子大怒,抽出宝剑就要上前。
“退下!”成不忧两眼微眯,呵斥了一声,瞥了眼大当家,杀机隐现,笑容依旧道:“请公子随我上山,不是在下自矜,我师兄的剑法,在放眼整个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绝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徐良神色倨傲道:“那还不快点领路?本公子满意了,未尝不能指点你们几招。”
成不忧表情僵硬,但始终保持微笑,没有发怒,没有暴躁,只是快步走在前面。
等看到了宫顶檐角,隐居几十年,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的成不忧,嘴角翘起,抬头笑道:“公子,就要到了。”
然后,他招来一个英武青年,吩咐道:“钱玄,你走快些,去告诉我师兄,有贵客驾临。”
一路挑衅,徐良终于看到了成不忧得意忘形的一幕,倒是有些佩服了,别的不说,就这份耐心和伪装,比起江湖许多成名前辈,都要高明不少了。
徐良伸出大拇指,称赞道:“看在你的面子上,等下我会下手轻点的!”
这时,山顶涌出十余人,皆手持长剑,组成一座剑阵,为首的丛不弃朗声道:“来者何人?竟敢辱我松鹤岭?”
忍了一路的成不忧也撕破脸皮,拿手点了点曲非烟和蓝凤凰,讥讽道:“如果你肯乖乖交出这两人,我不仅免擅自闯山的你死罪,还会收你为徒,传你几本上乘剑法,甚至让我师兄指点你一番,如何?”
虽然隐居于此,奋发修炼,但山中过于清苦,这些年他们也做了些不太光明的勾当,但兔子不吃窝边草,在师兄的严令下,从来不敢祸祸去周边乡镇,实在忍不住了,就改头换面,去大城风流几天。或者传令给附近的几窝土匪,让他们用些手段找来几个清秀女子,否则留着一股股山匪做什么?真在意那几百两银子的可怜供奉?
蓝凤凰看着瞬间组成的剑阵,小声询问道:“这阵看着挺厉害,有什么名堂没有?”
徐良神情自若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出自嵩山派的观海剑阵,但经过高手改良后,威力更胜几分,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封不平天资超群,于剑法一道,造诣极深,否则也创造不出专门针对气宗的一百零八式狂风剑法,只可惜心中积怨太深,钻了牛角尖,走不了煌煌大道,否则天下剑法宗师,当有他一席之地。”
成不忧听到这话,神色微变,脸色阴沉道:“你到底是谁?!”
徐良笑眯眯道:“老田,去破阵,要记住,剑客破阵,最忌讳拖泥带水,一旦让对方掌控了节奏,会被剑阵生生拖死的!”
田伯光冲上剑阵,身体回旋,双剑挥舞,犹如一道圆月光华,冲上主阵的丛不弃,气势如虹。
双剑与丛不弃的长剑碰撞在一起,丛不弃直接倒飞出去,只是身形尚未落地,便被三名弟子接住,三人合掌一推,丛不弃立刻重新回到主位,并一剑横扫,逼退了田伯光。
田伯光神色平静,一剑破敌,是公子所持巨阙的霸道精髓,但天下剑客无数,有几人能有公子的修为?
眼看对方剑阵层层铺开,田伯光一气下沉,身若鬼魅,剑气随走,扫向一丛不弃的头颅。但无需丛不弃出剑,只是一退再退,自有其他人前来救场,等田伯光气息渐衰,便纵身反攻,第一剑挡双剑,第二剑刺向田伯光的手腕,第三剑直刺田伯光的心口,其他人也腾空跃起,如苍鹰捕猎,同时扑向阵中的田伯光。
“威力不凡,运转起来也非常好看,以后我也要创出一套剑阵来。”徐良拍手艳羡道:“老田剑招迅猛,可惜观海剑阵如滔滔江水,以柔克刚,老田除非想办法先重伤一两人,或者杀了主阵的丛不弃,否则剑阵难破。”
田伯光咬了咬牙,手腕一抖,看似要从左侧突破,实则双膝一曲,猛弹向空中,一剑甩出,刺向丛不弃,不等其他人支援,又是一剑甩出,竟然抛弃双剑,争取一线胜机,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前,伸手按在丛不弃的胸前上,手臂骤然发力,将他推了出去。
一人出阵,缜密圆满的剑阵,当即崩溃,田伯光一个驴打滚,拾起一柄长剑,跟在徐良这么多天,自然学会了痛打落水狗的道理,毫无顾忌地大杀四方。
徐良笑道:“原本以老田的实力,虽然略胜丛不弃一筹,但想要破了这座剑阵,还差了几分火火候,但这招以命破阵,却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只可惜,没能直接废了丛不弃,多少有些不利索。”
就在这时,一把长剑,自正前方的大厅飞出,直奔田伯光而来。
徐良快步前行,巨阙重剑握在手中,似慢实快,气势沉稳,斜撩长剑剑身。
“哧!”
两剑碰撞处,火花四溅,余波掀起狂风,迷乱人眼。
尘埃落定,一个满脸戾气,脸色焦黄的老者,手持三尺青锋,沉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徐良平静道:“无名小辈,前来问剑!”
封不平皱眉道:“老夫早已隐居,不问世事,还请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徐良摇头道:“不会耽误前辈潜修,只需再接我一剑即可!”
“狂妄!”封不平怒喝一声,一剑舞动,隐隐有狂风席卷,向徐良笼罩而去。
徐良目光凝重,双手持剑,高举头顶,巨阙剑很重,但这一剑的剑势,却更重,风仿佛都被凝固了,连尘土都悬停在空中。
远处,蓝凤凰等人看着两人交手,犹如狂风吹过山岗,前者虽然气势猛烈,但后者坚如磐石。
一静一动,玄妙非常,有种任它暴雨密侵,我只坐守孤城的意味。
田伯光瞪大眼睛,自言自语道:“这才是一流剑客的实力吗?”
“轰隆!”
狂风浪潮涌尽,封闭平脸色苍白,不敢久持,飘然后退。
徐良脸色苍白,但岿然不动,默默感受这一剑的风采,嘴角微扬。
这华山派还真有意思,号称君子剑的岳不群最终练了辟邪剑谱,走上了剑宗的道路。
还记得,他曾使出什么夺命连环三剑,那可是地道的剑宗招数。
反倒是剑宗传人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渐渐偏向内功,尤其封不平的刚才那一剑,气宗风采无疑。
有趣,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