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输了,输的很彻底。
在风清扬的巅峰状态下,哪怕徐良动用了全部手段,也只勉强接了十三招,最后退无可退,被一剑抽趴在了地上。
从始至终,都没能找到一个反击的机会。
这就是剑术最强者的实力,从出手的那一刻开始,全身上下几乎没有破绽,不出错,是徐良对风清扬最佩服的地方,也是他目前最缺少的东西。
徐良估计,就算他内力全部恢复,凭着皮糙肉厚,再撑半柱香时间,也拿剑法无缺的风清扬一点办法都没有。
同时,有了风清扬做对比,徐良对号称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暗暗打定主意,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绝不靠近黑木崖半步,连原本拜访恒山派的行程,都准备往后推一推了。
无他,恒山离黑木崖太近了。
比试结束,风清扬站在徐良身前,内力敛去,挪开长剑。
“哗啦!”
长剑碎裂,变成数十碎片,散落地上。
看到这一幕,令狐冲明白了,他和徐良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风清扬扔掉剑柄,看向完好无损的巨阙重剑,好奇道:“你这把剑的材质不错,锻造的也很好,厚重锋利,势若万钧,从哪儿骗来的?”
徐良翻了个面,气闷道:“前辈,你说这话,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啊!”
“快说,到底哪里来的?”风清扬蹲下身来,追问道:“是在襄阳城附近,还是江南的龙泉剑庄?”
“我自己锻造的!”
“嘿!你小子还不老实,信不信老夫再指点你几招?保管几剑下去,让你在华山这段时间,什么都做不了!”
“爱信不信!”
风清扬站了起来,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当真欠揍不是?!”
徐良摊了摊手,无奈道:“前辈,咱讲点儿理好不好?你问我答,我不敢有半点隐瞒,但您老非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风清扬惊奇道:“你小子才多大点年纪?武功不弱,内力不弱,江湖秘闻也知道不少,现在还说自己会铸剑?古代那些生而知之的圣贤,也没你这么邪乎啊?!”
徐良嘿笑道:“前辈过誉了,小子一介凡人,略有天赋,哪敢和圣贤相比,只不过把别人喝茶的时间,用在修炼上罢了,算不得什么。”
“这话说的不错,有天赋,有毅力,老天自然不会亏待你。”风清扬点了点头,对三人道:“看你们几个顺眼,就多教你们一招,用心看,用心感受!”
风清扬开始往前走,步伐缓慢,没有半点气势,像一个普通老头。
在他身后,徐良、令狐冲和林平之,都在凝神细看,目光一刻不离。
其实,在风清扬刚现身时,虽然对徐良比较好奇,但并不打算教他点什么,只想考验一下令狐冲,看看这位华山首徒,适不适合传承独孤九剑。
但徐良和他无拘无束的相处方式,近乎妖孽的剑道资质,君子不羁的心性,完美契合了风清扬挑选传人的标准,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他当成了晚辈,想着尽量多教对方一点东西。
他已经时日无多,一身剑法修为,总不能全带到棺材里去吧?总要给江湖留下点什么才行。
还有一点,风清扬本身,在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教导晚辈。
每次虐完那些不争气的家伙,再亲手把他们扶起来,享受他们崇拜的目光,就像老农站在麦田,让人感到幸福和满足。
“徐小子,修炼重剑剑法,须知三重境界,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自如,且看老夫这一剑!”
风清扬伸手一招,巨阙剑飞入手中,轻轻一抖,空气震动,卷起狂风。
“嗡!”
重剑震鸣,剑光闪动。
风清扬继续向前走,然后开始奔跑,势如风暴,疾如闪电。
空气鼓荡呼啸,如闷雷滚动。
这一刻,长袍飘荡,白发飞扬,消瘦的身影,蕴含无比强大的力量。
“砰!”
脚下地面龟裂,风清扬腾空而起,虚影横掠,重剑破风,向一块突出的巨石,切割而去。
“嚓!”
只一声。
万钧巨石,贴着石壁滑落。
“砰!”
巨石落地,山崖微微一颤。
三人沉默,然后,哇,声音并不大,也不绵长,像是从嗓子眼里,生生挤出来的。
徐良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在蹚水过河的时候,问过蓝凤凰一个问题: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到底有多强?用剑吗?能一剑断流吗?
蓝凤凰当时说:不知道,但应该做不到,要是能一剑断流,岂不成剑仙了?
一剑断流,或许真做不到。
但年迈的风清扬,一剑,断万钧巨石!
不远处,虚影落地,如流光重合,风清扬单手持剑,背身站定。
按照徐良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赞美两声。
但是没有,除了那一声哇,三人都沉默着。
从方寸观下山,一路走来,徐良遇到不少成名高手,也杀了不少,战绩辉煌。
曾一度以为,在这座江湖里,已近看到山峰了。
现在才发现,这个世界的武力巅峰,原来犹在云雾之中。
好高,好远,高远到他根本看不清楚。
徐良喃喃道:“江湖深远,以后,要低调啊!”
令狐冲和林平之木讷点头,重复道:“是啊是啊,要低调!”
风清扬看着被震撼的三人,心里颇为满足,随手将重剑钉在石壁上,步伐平稳,向山道走去。
令狐冲试探问了一句:“太师叔,你去哪?我们怎么找你?”
“无需找我,该来时,我会来。”风清扬淡淡说完,身形一转,消失在了石阶上。
厢房小院,蓝凤凰和曲非烟等人,终于等到徐良回来了。
两人第一时间围上去,焦急问道:“公子,怎么样?”
“见到了。”徐良平静说了一句,走向准备好的浴桶。
蓝凤凰疑惑道:“既然见到了那位老前辈,公子为何还愁眉不展?”
“虽然设计让这位前辈见了我,但并不值得欢喜。我敬重他,很敬重,因此,哪怕我抱有再多的善意,都不应该不择手段。对了,等下让封不平三人过来,我有事情要叮嘱他们。”
徐良试了试水温,摆了摆手,让两人出去,衣服都没脱,直接跳了浴桶,溅起无数水花,湿了满脸。
与此同时,六猴儿拎着食盒,来到了思过崖,看着周围散乱密集的剑痕,大惊失色,迅速冲到山洞。
“噗。”
喷了一口鲜血。
令狐冲潄了漱口,继续搓洗脏了的衣服。
在这几次比试的过程中,虽然受了点小伤,但并无大碍,直到最后那一脚,令狐冲从气血沸腾,到瞬间凝滞淤积,生生把自己憋成了重伤。
但令狐冲很快就释然了,甚至期待着下一次比试,有太师叔这位大靠山在,自己总有一天会追上去的,到时候,也非给他来几脚不可!
洗好衣服,令狐冲捋了捋头发,转身准备出去。
四目相对,两人都沉默两秒。
“看什么看?”
看见六猴儿,令狐冲有点心虚,训了一句,拉着他往外走去。
“大师兄,是不是林平之那小子,撺掇徐良把你打吐血了?这不是欺我华山无人吗?”六猴儿大怒,放下食盒,转身就要下山找林平之算账。
至于徐良,大师兄都打不过,我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