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高手,全都死了……
短暂的寂静后,便是轰然喧哗。
有人猜测,徐良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是故意设下圈套,引出敌人立威。
有人很快反驳,徐良行走江湖日短,与人为善,只要让人相信他没有受伤,以他的实力,谁敢从他手里抢夺辟邪剑谱?
人群中,余沧海看着场中持剑而立的徐良,以及满地的尸体,神色颓然,心如死灰。
师父的遗命没错,辟邪剑谱真的很强大,是振兴青城派的关键,但令人绝望的是,徐良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半年前自己还能和他打的有来有往,现在恐怕连二十招都撑不过去。
自己几十年勤学苦练,百般设计谋划,这在一刻,仿佛全都变成了笑话,根本看不到半点取胜的可能。
另一边,化妆易容后的岳不群目光烁烁,神色莫名道:“这徐少侠前面施展的剑法,怎么和冲儿的招式如此相像?难道除了山洞壁画,两人还另有奇遇?”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腹语,声音飘忽,难以确定位置。
“徐良,你这一路上收集了不少珍稀药材,应该是用了某种手段,暂时恢复了实力,想要在赶到洛阳之前,杀一儆百,为休养争取时间吧?!”
众人恍然,十分认可这种说法。
毕竟这一路追杀,徐良和田伯光都狼狈不堪,呕出的鲜血都有两升,尤其是青海一枭出手的那一次,可谓惊险至极,一点都做不得假。
而徐良是药理大家,擅长炼制恢复内力的药丸,又与五仙教交好,有一些玄妙治疗手段,倒也说得通。
徐良舒展了一下身子,背负重剑,面带微笑道:“说的不错,我现在就是强弩之末,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把我击倒,你们还等什么?”
然而,众人见他目光扫来,无不胆战心惊,齐齐后退。
地上的尸体还没凉呢,自己这时候上去,看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和送死有啥区别?
徐良目光微凝,突然对着左侧的人群挥了挥手,施施然进入马车,离开了九里亭。
在场数百人,无人敢拦截,只能目送着他离去,直到马车消失无影,才慢慢散去。
至于地上的尸体,除了青枭被一个黑衣人背走,很快不见了踪影,引起一阵骚乱,其他人,自有亲朋帮忙入殓。
离开长安后,两人继续驾车前行,在运城又遇到了两次袭杀,一拨是那些听信谣言,认为徐良无力出手的江湖散人,被田伯光杀的干干净净。一拨是三名黑衣人,武功极高,一人缠住田伯光,两人偷袭马车,被徐良施展风雷剑法击退后,这才消停了不少。
洛阳,崤函帝宅,河洛王国,文明首萌于此,道学肇始于此,儒学渊源于此,经学兴盛于此,佛学首传于此,玄学形成于此,理学寻源于此,圣贤云集,人文荟萃,自古繁华,道路宽阔,四通八达。
五日后,两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这座极富历史厚重色彩的古城,也没有停歇,直接前往金刀门王府。
到了王家,只见房舍高大,朱红漆的大门,门上两个大铜环,擦得晶光雪亮,八名壮汉,早早在大门外侍候,刚看到马车,就高声呼喊:“徐少侠到!”
徐良走下马车,抬头一看,只见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漆大匾,鎏金烫着‘见义勇为’四个大字,下面落款是HEN省的巡抚某人。
“徐少侠远到光临,老夫未曾远迎,当真失礼之极啊!”
七十多岁的王元霸,虽带着倦容,但气色尚好,颚下一丛长长的白须飘在胸前,左手玩着两枚鹅蛋大小的金胆,笑着走了出来。
江湖中玩铁胆的不少,尤其是连手上功夫的,但大多数的铁胆,是由镔铁或纯钢所铸,王元霸手中的却是两枚黄澄澄的金胆,比铁胆重了一倍有余,显得颇为华贵耀眼。
徐良故作精神,抱拳道:“见过王老前辈!”
王元霸看到脸色苍白的徐良,微微一怔,感激道:“徐少侠多次仗义出手,救助我那可怜的贤婿女儿,此次更是远涉千里,诛杀了白板煞星,为他们报仇雪恨,老夫感激不尽。这些天,听闻有不少人为难少侠,老夫无日不在感念,唯恐少侠出了什么闪失,如今少侠平安归来,老夫也算放心了。”
说着,王元霸抓住徐良的右手,连连摇晃,语气十分真诚,却也在不经意间,抹过他的手腕,试探了一下脉搏。
徐良恍如未觉,抽出手从田伯光那里接过骨灰坛,面带惭愧道:“在下与林总镖头相交莫逆,听闻王夫人遭难,他也被贼人掳走,心急如焚,立刻出发营救,只可惜,千追万赶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林总镖头的性命!”
王元霸接过骨灰坛,大手轻轻摩擦,红着眼睛,神色伤感道:“徐少侠此言差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杀了白板煞星,为小女和贤婿报了大仇,已是仁至义尽了,无需这般苛责自己。”
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王元霸也喊来他的两个儿子王伯奋和王仲强出来见面,然后前往大厅,分宾主坐下。
徐良看了一圈,有些疑惑道:“王老前辈,怎么不见平之出来?”
王元霸叹息道:“小女出殡那天,平之伤心过度,感染了风寒,病体沉重,怕他听到震南去世的消息承受不住,便一直瞒着他,想着等他恢复一些了再说。”
徐良惊讶道:“竟病的这么严重?在下颇通医理,不如让我去看看吧!”
王元霸摆了摆手道:“少侠不要着急,平之吃过药已经睡了,天色不早了,老夫已命人备下酒席,咱们先用过饭,再去看他不迟。”
晚宴准备得很丰盛,徐良两人入席,王家三代作陪,还没动筷子,王元霸便领着儿子孙子,频繁劝酒,没多久,田伯光便喝的酩酊大醉,被两个下人带去客房休息去了。
接下来,徐良耐着性子,又喝了几杯,见王仲强的儿子王家驹,非要再喝一杯,便婉言推辞了。
谁知,王家驹放下酒杯后,不满道:“徐少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名气大了,觉得我王家小门小户,不配和你喝酒?”
“驹儿,不得胡说!”王仲强呵斥了一句,然后朝徐良歉意道:“这孩子年幼,被我宠坏了,少不更事,少侠勿要见怪!”
徐良淡淡道:“无妨!”
王元霸也放下酒杯,颇为感慨道:“徐少侠年纪轻轻,便能在江湖创下偌大名声,真是令人羡慕,平之能与你交好,是他的福气,也难怪我那可怜的女儿女婿,会送出如此大礼。”
徐良微微一笑,演了半天,终于来了!
王伯奋见此,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话道:“徐少侠,在下有一事请教,江湖传言,我姐夫逝世之时,就只徐兄一人在他身边?”
徐良点头道:“正是。”
王仲强迫不及待道:“那我姐夫把完整的辟邪剑谱传给了你?”
徐良依旧点头道:“不错。”
王元霸神色有些激动,拱手道:“劳烦徐少侠千里奔波,找回了完整的剑谱。”
王仲强接过话头:“既然寻回了剑谱,那就交还给我们罢!”
徐良轻笑道:“交还?交给你吗?”
王元霸郑重道:“徐少侠,你对林家有救助之恩,援手之义,震南将辟邪剑谱传授给你,这无可厚非。但你霸占整本秘籍,听说连平之都不让修炼,这就太过分了吧?今日,我们只想替平之讨回他们林家之物,既然你已经修炼过了,不妨行个方便,物归原主吧!”
徐良神色无奈道:“王老前辈,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贪图林家剑谱吗?”
王家骏冷哼道:“既然不贪,那就交出来啊!”
王家驹也阴阳怪气道:“若不是贪图完整的剑谱,你与林家那点交情,何至于千里迢迢的跑去陇西,和白板煞星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