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叙这句话其实是在骂我,但恰好与我之前说的话重叠起来。
一时众人也都停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真一步也不敢向前。
就这样,叙叙和我,一个高贵的公主,一个卑微的仙婢,就在众目睽睽十几双眼睛下扭打在了一起。
虽然叙叙被我气昏了头,忘记使用仙术来收拾我,但毕竟我修为尚浅,即使是硬碰硬的肉搏,我也很快落了下风,浑身被打的青紫不算,额头上还被拉了好长一条口子,鲜血汩汩的流。
不过,叙叙也没占着什么好,脖子被我抓花了,头发也被我扯掉了一大把。
所以,当扶苏得了消息从印栖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头发凌乱,衣衫松散的疯婆子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掐架,还招招都冲着对方的脸去。
周围围了一大圈议论纷纷的仙婢,像极了看猴戏。
“太子殿下。”不知是谁一声惊呼,周围的人纷纷拜倒,高声请安,“参见太子殿下。”
我与叙叙也停下来,齐齐往宫门口看去。
“我……”我抿着唇,想先发制人的解释。
谁知叙叙比我还能来事儿,一声悲切的“扶苏哥哥”后,当下便捂着脸痛哭出来,抢先告了状,“这个……这个贱婢……她她……她居然敢打我……呜呜呜……我要杀了她……”
我一听,知道自己又已经落了下风,哭是来不及了,连忙跪好,对着扶苏的方向深深叩头,装出慌乱的样子来解释,“殿下……奴婢冤枉啊!明明……明明是公主要与奴婢切磋术法,奴婢迫于无奈才与公主动了手……”
说着,又三两下膝行到叙叙公主面前,抱住她的腿大声哭喊道,“公主,奴婢只是遵您命令,不得不为啊!”
“你滚开!”叙叙一脚踹在我的心口上,我顺势一倒,扑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转而,便更加悲戚戚的痛哭起来,“公主,您饶命啊!”
叙叙瞪着我,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大约是想要再多踹我两脚,可又不得不急忙向扶苏解释,“扶苏哥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贱婢说的这样的。”
扶苏眸光一沉,目光掠过我额上的伤口,然后面无表情的转头望向身边的白药,“你来说。”
白药屈膝对扶苏行了一礼,镇定的答道,“禀殿下,确实是七公主下令要与熹央比试切磋的,还不许奴婢等靠近,否则……”
她顿了顿,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气极的叙叙,继续说道,“否则,就要杀了我等,故我等也不敢阻拦。”
“是啊……”
“是……”
随即有其他仙婢小声附和道。
叙叙急红了脸,手指颤颤,指了指白药,又扫过周围围观的众人,口里嚷着,“你……你们……你们合着伙欺负我。”
“好了。”扶苏出言制止,“到此为止。”
叙叙听见扶苏开口,瞬间像是找着了救星,小嘴一撇,眼泪簌簌而落,委屈万分的柔声唤道,“扶苏哥哥。”
扶苏罔若未闻,侧首对身边的白药微微颔首道,“公主受了伤,你去请药官来。”
“是。”白药依言退下,亲自带着两个小仙娥进了印栖宫大门,去寻涅丹阁的药官。
叙叙面露一丝得意,眼泪却落得更凶,虚弱万分的抱住胳膊,一步三晃的朝着扶苏走过去,“扶苏哥哥,叙儿好疼。”
她的丫鬟忙迎上来扶住,“公主你怎么样?”
叙叙暗暗瞪她一眼,又不好立时挣脱,只好将身子顺势歪在丫鬟的身上,一瘸一拐的上了台阶,模样十分楚楚可怜。
就在叙叙即将靠近扶苏的时候,扶苏却错过她,大步下了台阶。
他停在了我的面前,留下一脸错愕的叙叙,“扶苏哥哥,你……”
扶苏低头看我,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显得十分高大。
他目光冷静又无奈,用十分疏远的语气问我道,“熹央,你可知错?”
我心下惴惴,不知扶苏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支支吾吾的一时不敢回答,“我……我……我……”
扶苏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扬声道,“今日既是公主要与你切磋,我便不过重罚你,但你毕竟以下犯上,快些与公主磕头赔罪,回纬罗殿面壁去吧。”
“扶苏哥哥!”叙叙闻言着了急,甩开身边丫鬟的手,几步踏下台阶来,拽着扶苏的袖子不满道,“这贱婢胡说八道,又欺负我,当重重责罚才是。”
说着,又偏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道,“最好剔了仙骨,打得灰飞烟灭才好!”
我吓得一哆嗦,忙拽住扶苏的衣角求饶,“殿下,我不要。”
扶苏眉头皱了皱眉,轻轻撇开叙叙的手,又侧首望向叙叙,“公主,熹央虽不是,却是印栖宫的内侍,所作所为皆有我管教不严之责,今后我定好好约束,教她懂礼知礼,公主且放心。”
“可是……”叙叙还欲再言。
却被扶苏出言打断,他垂眸看我,“公主自有大量,你赔了罪,便进去领罚去吧。”
我能屈能伸,立马顺杆直上,对着叙叙的脚尖,规规矩矩的行了三叩首的大礼,哭道,“是熹央的不是,公主莫怪,熹央这就与公主赔罪,还望公主看在我家殿下的脸面上饶恕熹央这一遭。”
说完,又对着扶苏一叩首,“殿下。熹央这就去领罚。”
旋即起身,飞一般的奔回印栖宫中去。
“喂!你……”身后传来叙叙恼怒的声音。
只得留给扶苏料理善后了。
我一面用帕子擦着额头上的鲜血,一面七拐八拐的朝着纬罗殿走去,谁料刚绕过一个花厅,便听到了我名字。
“白药姐姐,你何必为了帮那个熹央,而得罪了叙叙公主呢?那可是个记仇的主。”
我听见脚步声渐近,一时避无可避,只得闪身躲到翡翠屏风后面,细听她们说话。
白药轻轻一笑,解释道,“你们要知道,我们是印栖宫的人,印栖宫是太子殿下的,将来整个天界也都是太子殿下的。我们不用顾忌任何人,只需要时时想到太子殿下希望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