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潘震做好了再多准备，也从没想过王极会给他来这一手……

“莫甘娜？”他威严古板的脸上皱起眉头，看着桌面上放着的小塔，仿佛看着一个定时炸弹。

但也像是看着某个希望，不可察觉的眼底，有一些思索暗藏。

“是的。”王极点了点头。

桌上两杯茶，但谁也没有心情去喝。

潘震有些摸不准王极是什么心思了……

“虚空引擎……老夫听说过大小如意之术，但并没有听说过可以控制空间张缩的技术。”他看着这小塔道。

“将军有兴趣的话，可以花时间研究一下，这是我自己研究的相关算法。”王极招手一捻，点点金光汇合凝聚，飞快汇成一枚金色徽章。

递过去。

潘震看着，并不客套地捡了起来。

只是忽然，他的嘴角流露出几丝苦笑，无奈摇头一叹：“老了……还真是老了，亲王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老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捡起了这金色徽章，却没敢去拿那镇压着莫甘娜的小塔，不是他年老胆衰了，而是因为对面这个人并非寻常年轻人。

虽然是短短一日之间，但其声威之隆，已然神鬼皆惊。

他思来想去，却摸不清对方的想法。

王极却并没有什么得意，但是也反问了一句：“如果将军您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么想的？”

枫叶落悠悠，一地火红，远处山明水秀，却无人欣赏。

“老臣自然是想尽快迎回我神。”潘震坦言道。

他并不在乎与王极之间的气势谁强谁弱，他看得出来，王极的姿态放得已经够低了，只是是他摸不着头脑而已。

而且在烈阳的官方身份上，王极隐约还在他之上。

只要他潘震不造反，说到底他只是烈阳王室的臣子，这是烈阳的规矩。

王极弱势，他就可以视其为庸庸碌碌的上门姑爷。王极强势，那他就要尊其上位。

“还有呢？”王极点了点头，又道。

“老臣看到了亲王的传来的消息，很全面，”潘震略带感慨道：“老臣也能明白亲王的苦衷，与内中谋划……但是，我神无论如何不能长期被囚于他处，尤其是在死神卡尔这样的神手里。

就算是可以保证其生命安危，也不能。

老臣本想……以往日之情，胁亲王将莫甘娜交于老臣，去换回我神。”

王极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实际上，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有些事很容易就能看明白。

他在费雷泽拒绝了死神卡尔的提议，死神卡尔或者天使彦很容易就能明白他因何拒绝，也能明白他不敢杀莫甘娜。

如果没有这个眼力，还谈什么称王，谈什么谋划，隔天就得被人算计死，甚至吓唬死，乃至被人当枪使。

“我能明白将军的想法，也能明白将军对我下意识的揣测和看法。”王极没有卖关子，那样很愚蠢。

“我坦言，把莫甘娜捏在手里，并保证蕾娜没有生命危险，迁延一些时日，对于我来说，对于所有地球人来说，都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案。

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的语气很是诚恳，话也不能讲得再坦然，潘震轻轻点头。

“至于杀了莫甘娜，虽然有利于几乎整个宇宙，但我并没有那个觉悟。虽然我现在与天使方面关系不浅，却也没有丝毫可能。

莫甘娜，我杀不得。

我可以等到地球方面初步脱离动辄覆灭的危险，再用莫甘娜将蕾娜交换回来，期间有任何风吹草动，比如蕾娜受伤，受辱，我已经做好了直接掀桌子的准备。

我说给冥河卡尔的话，并不是虚言。

甚至我可以笃定，就算我灭了冥河星系，他都不敢跟我同归于尽。

从实质上的战略价值来看，莫甘娜要高于蕾娜太多。捏着莫甘娜，我可以予取予求，无视任何威胁。

大势在我。”

潘震面色微变，但只是沉默。

何以一日之间，宇宙遍闻王极之名，诸神皆惊，踩在巨人的肩膀上的人，站得自然比巨人还高。

这份威势，还会渐渐扩散和浓厚。

而眼下，所有的主动权都在王极手里，天使，恶魔，冥河，烈阳，虽然都有浩浩神威，却没有一个敢随便动。

一颗不知道在哪炸的炸弹就捏在王极手里，而且谁不知道会炸到谁。

“我相信，这样是最正确的方案，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方案。

我甚至相信蕾娜能够理解我。

但是……

如此一来，我王极对得起任何人，神，却对不起蕾娜，也对不起烈阳。”

潘震的目光忽然变化，古板的表情微微动容。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的心中一再震动……

“我现在的情况很复杂，”王极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握拳：“以地球人的身份要对地球人负责，以天极王的身份要对自己的子民负责，与天使的关系加深，也要考虑天使的想法。

一身的情债，也得为各个身份不同的女人负责。

公私有些混乱，各种不同的秩序交杂，有时候我也理不太清……

但是，蕾娜为了我受了不少苦，烈阳对我也算真诚，给了我不少支持。

我王极能有今天，蕾娜帮了我很多很多。

而且曾经有些时候，我也算扯了烈阳的大旗做掩护。

就算于公，蕾娜和烈阳也确确实实地援助了地球，是为友邦。

所以这也不算是完全的私事……

而且就算是私事，我说了算。”

他的眼神淡淡的，似乎有种年轻人的桀骜一闪而逝。

“所以，我明白潘震将军和烈阳方面急切的心情，就算你们的想法不是我眼里最合理的方案，甚至后患无穷，我可以放下我手里的大局，优先考虑烈阳的诉求。

也就是说，您可以安心地拿着我的昊天塔，用里面的莫甘娜去冥河把蕾娜换回来，其实也算是顺便帮我早日救回蕾娜。

昊天塔的安全性无需多虑，操控方法我也写在了那徽章里，只要您输入足够的能量，三天之内，莫甘娜就无法半路逃脱。

作为蕾娜的未婚夫，我没有保护好她，也无法亲自立刻地救她回来，但……

恕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王极将小塔推向潘震，越过中心，推到了潘震眼前。

风吹林叶，沙沙作响，枫林之中，人声寂静。

就连不远处的渊离和玄坤也忍不住看过来，但潘震却久久没有伸出手去。

“您不必多虑，只是需要您来承担这个急于救回蕾娜的名声，但我相信所有人都会理解的，也没人会抱怨蕾娜。”王极慢慢说道。

“那今天就先这样，恕我失礼，有事，先行一步了。”他看了看久久无言的潘震，起身，带着帝娲迈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