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还有完没完啊!”
“陈景行是抖s吧?”
“史上最惨男主……”
“还不如给个痛快吧。”
影厅内一片哗然。
即便是习惯了这部电影困境—问题—解决—新的困境—再解决的模式的吴恒也觉的太残忍了,对男主太残忍了。
命运就像是调皮的猫一般,肆意的玩弄着男主角,这次更是在爬出深渊的希望近在迟尺之际又将男主推了下去。
而且是重重的推了下去。
愤怒和绝望萦绕在吴恒心间。
主要是之前的希望太过美好。
男主角和地球通过天问一号联系上了,在新组建起来的华国天问一号临时控制中心的大脑们的指导下,雷嘉音在漫游车上的电脑上的hexedit针对汉化用的十六进制编辑工具输入代码让天问一号能够直接跟漫游车电脑对话。
这样一来,雷嘉音便可以通过漫游车上的电脑,以天问一号作为中介直接跟地球进行沟通对话。
并且华国航天局集合了最顶尖的营养学家、植物学家为男主角的土豆种植进行指导和精细化管理,设计最科学的食物分配计划,通过栖息舱的摄像头实时监控男主的身体状况,为他坚持到三年后的荧惑4火星探索任务抵达制定规划。
整个星球最顶尖的大脑为男主出谋划策,这样的感觉太好了。
华国举国之力的推进荧惑四计划,13亿国人的支持,还有全球80亿人的关注,火星上空所有国家的卫星都实时关注男主所在的栖息舱,这一切甚至让吴恒一度有些热泪盈眶。
人类的光辉,探索的精神,面对浩瀚宇宙的团结,这些在现实题材中难以展现的东西只有在这样的科幻作品中才能有如此的感染力。
或许未必现实,或许夹杂了某种美好的想象。
但这不正是科幻的意义吗?
我们不缺现实题材中人类的丑陋,但我们也需要感受到人类的某种高尚,人类的高尚才会让人对我们的社会产生基于美好未来的希望,就彷佛作为人类的一份子的我们也随之高尚了起来。
个体的痛苦与思索固然重要,但人类整体展露出某种美好的意象也同样重要。
华国本来打算在半年后不顾一切地向火星发射一艘飞船,但是现在情况变了,男主用土豆农场买来了500个火星日的小命,这样地球的准备时间就大大宽裕了。
因此华国航天局计划在明年的霍曼转移窗口时间发射,大概需要九个月抵达这里,计划抵达时间为他被落在火星后的第856的地球日。
其中将包含大量食物,备用的氧合器、水循环装置,以及足足三套通讯系统。
祝融号飞船的五位船员也被告知了男主还活着的消息,虽然他们有震惊、兴奋和悔恨,尤其是吴越扮演的指令长,但希望仍旧是主旋律。
而且祝融号的第一次亮相也让包括吴恒在内的观众们眼前一亮。
作为比《地心引力更加遥远的时代,祝融号飞船仍旧有着近未来的现实风格——很像空间站,由一段段舱体组合而成,太阳翼也跟空间站很相似。
但也有非常科幻的一面。
身体的巨大是一方面,生活舱竟然还有通过旋转制造出的人造重力。
还有被很多航天迷认出来的冒着科幻般蓝色火焰的霍尔推进器。
内部空间也非常宽敞,巨大。
总体上给人一种相当合理的,似乎是用我们能理解的现代科技打造出的一艘相当科幻的飞船。
但这些乐观、希望和温暖都被紧接着的事故一脚踹回了原地,甚至是更绝望的深渊。
“土豆的复播进展得不错。现在,这块火星上的农田还真有些欣欣向荣的感觉,话说回来,还是全靠我身边这一大堆价值数百亿元的生命维持系统。
现在共有400株健康的土豆,每一株都让我的三餐变得更加美味,十天后,它们就将全部成熟。
这次我不再把它们当作复播的种子了,它们将是我的食物储备。
纯天然火星有机土豆,这种绝品,广告上可不常见……”
1号气闸室缓慢地减压到0.006个大气压,雷嘉音身穿出舱太空服,站在室内,等待例行程序完成,同时不忘记用一如既往的乐观和幽默录着音频日志。
他的乐观毫不夸张,他已经进出这个气闸室好几百次了,曾经风暴来临时那种无助的恐惧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对他而言,这些不过是日常琐事而已。
减压继续,气闸室承受着栖息舱的气压,1号气闸室的帆布最后一次拉伸。
突然,完全没有阻挡的巨大压力轰然爆发,将整个1号气闸室喷了出去,像打出了一发炮弹。
气闸室内部,巨大的惯性力将不知所以的雷嘉音狠狠地掼到后门上,气闸室在空中飞了几十米才落地。
还没从刚才的撞击中回过神来,雷嘉音又被脸着地地甩到前门上。
他的面罩吸收了冲击力,安全玻璃碎成了无数碎片,头撞在头盔内侧,撞得他失去了知觉。
但紧接着的颠簸让他又被撞疼的清醒过来,他想搞清楚情况,但意识还不太清楚。
最后,颠簸终于停止,气闸室侧面朝下,周围烟尘滚滚。
雷嘉音仰面躺着,透过碎掉面罩茫然地向上看着,额头上出现一道很深的伤口,血流到脸上。
打起精神后,他开始确定方位。他把头偏到一侧,正对后门的窗口,近乎倒塌的栖息舱在远处若隐若现,整个一残骸遍地的大垃圾场。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嘶嘶声。仔细听下来,雷嘉音发现嘶嘶声不是来自太空服,在不大的气闸室里,有一个很小的裂缝,正在让空气嘶嘶地熘走。
他继续专注地听那个嘶嘶声,然后摸了摸自己破碎的面罩,又朝窗外看了一眼。
必须要尽快封住气闸室的泄漏。
必须找到漏洞,在银幕前观众们的紧张注视下,雷嘉音脱掉太空服,狼狈的转身寻找着。
但什么也没找到……能听到嘶嘶声,但是……一定在下面什么地方,就是不知道确切位置。
呼吸开始急促的雷嘉音只能想到一个办法来找到它:点火!
可是太空服完全是由不可燃材料制成的,气闸室也是如此,贴身衣服也是防火的,连线头都是。
但可燃物还是有的——毛发。
雷嘉音从工具箱里有把锋利的小刀,从血流不止的头上割了一撮头发,堆成一小堆。
操作出舱太空服,提高气闸室里的氧气含量。
现在万事俱备,只缺一个火花。
太空服里有电子元件,不过它们的运行电压很低,但气闸室本身也有电子元件。
一缕青烟飘向气闸室的地板,从一根发丝细的裂缝中消失了。
漏气口!
胶带!
暂时封好漏气口后,雷嘉音争分夺秒的将面罩上残留的玻璃剥掉,用手指从补丁包中挖出树胶,迅速涂到面罩的边缘上,再用余下的封住手臂上的大洞。
但太空服还是在漏气!
几十秒内就已经凝固的树胶气密性不好。
在警铃中,他看了看气闸室门口的显示屏。
60秒不到,太空服泄漏的空气已足以将整个气闸室提高到1.2个大气压。
也就是说,他刚刚损耗了285毫升氮氧空气,雷嘉音迅速心算了一下。
一旦走出气闸室,这件太空服只能撑四分钟。
雷嘉音需要另一件太空服,距离他最近的就是栖息舱的队友的一件太空服。
但他所在的气闸室位置离栖息舱足有50多米远,在0.4个g下,身穿厚重的太空服顶多每秒钟连滚带爬地跑两米,这就已经占了宝贵的25秒,差不多是他4分钟的1/8,因为气闸室被喷出,栖息舱中的空气也肯定泄露完了,得想办法缩短这个时间。
怎么办呢?
那就让气闸室滚动起来。
雷嘉音开始不断撞击着气闸室的仓壁,比电话亭大一点的气闸室开始向着一片狼藉的栖息舱短促的滑了一段微小的距离。
然后雷嘉音双脚贴地靠墙站好,然后跳起来用后背撞击对面的舱顶,产生的杠杆力就将气闸室向着栖息舱的方向滚了一下。
火星上的夜晚。
栖息舱,原本连接气闸室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大洞。
火星的寒冷与大气填满了整个半坍塌的栖息舱。
到处结出了冰晶。
土壤也弥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土豆迅速被脱水,可想而知土壤中的细菌也基本完蛋。
只有一个电话亭大小的气闸室在内部人影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向着栖息舱滑动翻滚。
银幕前所有的观众们都在震惊紧张担心之余生出了些许幽默的情绪。
但紧接着又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悲愤。
吴恒抬头看着银幕上一次次撞击接近栖息舱的不知疲倦的身影,愤满与感动油然而生。
愤满的是,为什么对这样坚韧的、强大的、可爱的、乐观的人,命运又要如此的戏弄,每一次希望过后都会产生新的问题,而这次的问题是更深的绝望。
感动的则是,如果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电影中这个人的话,怕是他早就认命了吧,放弃了吧。
为什么他还能维持着永不放弃的信念,永不停止的努力。
《地心引力结尾女主挣扎着,反复尝试着,一遍又一遍的在岸边站立起来并蹒跚着向前行走的画面再次浮现,与雷嘉音吭哧喘着气的一次又一次的撞击重叠了起来。
这就是陈景行要表达的吗?
尽管这两部电影基调不同,主角性别不同,性格不同,境遇不同,但……这一男一女又彷佛是同一个人类。
永不放弃的永远朝前走的人类。
------题外话------
为什么还没写完……我发誓我真的想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