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循环与郁金香

当高压电涌来临，“机器”就不得不将自己从世界各处收回来。

潘越名等人所处的这个位于居民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变电站就是“机器”的核心系统区。

所以负荷会越来越大，为了确保这个变电站能撑到最后一刻，需要大量的冰块降温。

同时为了保证被压缩后的“机器”核心算法能够在手提箱大小的内存条贮存器中长期维持，还需要强大的压电式电池提供电力。

不过这些东西，“机器”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不需要主角团劳心劳力。

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有解决。

那就是压缩算法。

尽管“机器”已经违背了潘越名设定的规则，自行修改代码迭代了一次，所以也不差第二次。

但这种能将“机器”这种超级人工智能的核心算法压缩到一个手提箱的压缩算法并不是一朝一夕能设计出的。

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所幸“机器”在获得公式后，就通过电网系统的触角在全球搜寻了一遍“幽灵”，尽管并未找到“幽灵”的本体，而且也随即被“幽灵”的震网病毒隔绝在了网络系统之外。

但还是被它找到了“幽灵”的一个秘密。

那就是“幽灵”曾经设计过压缩算法，并曾经把自己的核心算法压缩到了一家网络公司的分布式刀片服务器中，当然其后也通过网络解压离开了服务器。

因为它存在于电力系统中，所以深入的触角反而是“幽灵”所难以触及的。

尽管不知道“幽灵”曾经把自己压缩的目的是什么，但只要能获得服务器的光纤通道hba卡，“机器”就能还原出压缩算法。

这种压缩算法能把“幽灵”的核心算法压缩到一个刀片服务器中，那么也能把“机器”压缩到一个手提箱中。

本质上，“机器”和“幽灵”就是同一个人工智能。

但现在，“机器”的触角被排斥出网络系统，只能由潘越名等四人从那家公司中偷出hba卡。

而且“幽灵”已经通过震网病毒控制了巨大部分网络系统，“机器”和主角团一旦冒头就会被它注意到，所以这次行动风险极大，困难度极高。

需要“机器”交待给众人一个稳妥的行动方案。

画面转到了第二天白天，持续了一天的震网病毒悄然消失，这意味着“幽灵”已经确定了“机器”就在电网中，开始准备高压电涌攻击了。

主角团不敢再耽误了，开始了行动。

一切都很顺利，四人各自分工，在“机器”通过电网系统给出的详细的关于整座城市的各种运行细节下，行动很顺利。

一场酷炫至极，配合默契的行动后，段毅弘与宋佚已经走进机房，潘越名与吴越一个在监控室，一个在通风管道中攀爬着。

忽然只听一声枪响。

潘越名应声倒下。

他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额头上一个血洞不断地渗出血液。

鲁骁难以置信的盯着幕布上的画面，表情跟潘越名一样不可置信。

“what？”

这就发盒饭了？

潘越名可是双男主之一啊？

尽管他早就预感到四人组很可能会有人牺牲，这很正常，最终季了，不发个盒饭也配不上这部延续了四年，一共三季的电视剧的大结局啊。

但这盒饭也发的太猝不及防了。

鲁骁甚至都没来得及产生什么愤怒、伤心的情绪。

只有错愕。

潘越名倒下后，其他几人也都各自猝不及防的遇到了“幽灵”派出的人手。

随后段毅弘与吴越相继负伤，艰难逃脱，只剩宋佚一人苦苦挣扎。

就在鲁骁仍旧对这猝不及防的悲剧感到难以置信，其他角色也都个个惨烈异常时，突然画面一转。

再一次回到了几人各自出门，开始行动的画面。

仍旧是一场相互各自分工，酷炫至极，配合默契的行动。

只是这次在分工和一些细节上稍有不同。

“什么鬼？”

鲁骁刚刚低落的情绪陡然回复了过来，同时又产生了更大的迷惑。

这是循环？

难道是源代码？

《源代码就是靠着源代码机器进行的八分钟读档循环，而作为《源代码的衍生剧，突然搞出这种循环的剧情自然也让他第一时间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这一次，四人虽然都没有死，但偷窃计划也失败了。

震网病毒看似消失实际上仍然存在，只是成了“幽灵”控制所有电子设备的工具。

没有了“机器”在网络上的掩护，主角团即便再小心，他们的行动与声音也难免会被监控拍下，被路人的手机听筒、摄像头捕捉到。

然后被“幽灵”派出人手狙击，甚至被“幽灵”看破他们在找什么，直接在关键时刻派出无人机用炸弹毁掉这家网络公司的服务器机房。

总之之后经历了若干次循环，每一次都无法成功，哪怕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鲁骁虽然不解，但也只能暂时放下对循环的疑惑，再一次体会到了几年前看《源代码和年初看《开端时的观影体验。

似乎四人还是带着记忆进入循环的，会互相交流下一次该怎么调整行动计划，他们在街上遇到的每一个与他们擦肩而过或打交道的路人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被他们杀死的敌人也重复的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不断被杀死。

每一次循环，他们都更进一步，但始终无法成功拿到hba卡。

这种不断积累着上一次循环记忆并不断做改进的剧情正是这类影视鲁骁最喜欢的部分。

又一次循环再次失败。

随后整个世界似乎变成了代码，镜头穿过绿色的代码，一路后退退出了一片红色的隧道。

不，不是红色的隧道。

是一个红色的指示灯。

在一片漆黑的电表箱中闪烁着，旁边的条状的记录电量数值的电子显示屏上，跳动着黑色的数字。

0186

随后0186变成了0187，下一秒变成了0188。

鲁骁张大着嘴看着眼前的画面，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突然，光线照亮了黑暗的电表箱。

箱门被打开了。

潘越名站在这个挂在墙上的一个电表箱前，他看着电表箱内复杂的结构和闪烁着红点的指示灯。

指示灯旁边黑白的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仍旧在快速跳动着。

不一会已经到了0192。

但潘越名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而是神色凝重的转身打开了变电所的门，看着夜空下外面的街道上一个个绑在路灯或挂在墙上的电表箱，怔住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机器’在哪了……”

熟悉的对话让鲁骁发出了一声“卧槽！”

说罢潘越名走到了一排开关前，将变电所的灯光全部打开。

灯光将房间内照的亮如白昼。

忽然，灯光开始闪烁。

两排十几个大灯像是在按照某种诡异的节奏，交替闪烁着。

犹如昨日重现。

随后第十三集完的字样浮现在画面下方。

原来这一切都是“机器”的模拟！

它在一遍遍的模拟着这次行动，在潘越名还没有与“机器”通过灯光的闪烁展开对话的时候就已经模拟了一百多遍了。

鲁骁立刻返回了上一集，快速拉到了潘越名等人按照“机器”通过打印机的电流噪音传递的地址来到了一个隐藏在居民区的变电所。

潘越名打开电表箱的时候，电表箱的黑白电子显示屏显示的数字果然是0189，而且还在以几乎每秒增加一个数字的速度增加着。

只是当时鲁骁和潘越名都没把注意力放在那条细长的电子显示屏上，而是被旁边闪烁着的红色指示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一个数字就是一次循环，一次模拟。

“绝了……”

鲁骁缓了缓，让自己把这两集剧情梳理了一边后点到了第十四集，也是《疑犯追踪第三季的倒数第二集。

不得不说作为《源代码的影迷，这部剧简直太良心，太有诚意了。

不仅填了《源代码的坑，重新发了一遍狗粮，胡戈和万倩这对cp也给了圆满？的结局，还致敬了《源代码的时间循环。

只不过是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不算最后两集，仅就前十三集，鲁骁觉得完全不输前两季，甚至还要更好。

这个夜真没白熬。

第十四集开头，已经到了白天，仿佛像是上一集的模拟一般，四人组按照“机器”交代的方案，各自分工开始了行动。

甚至让鲁骁潜意识中生出了这会不会又是一次模拟的想法？

只不过这次四人的分工和行动跟上一集鲁骁看过的任何一次模拟都不一样，而且有很大的区别。

如果不是模拟，那就意味着“机器”已经模拟了一夜，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了，行动方案有很大的改动倒是不稀奇。

哪怕按照一秒一次来算，估计也有几万次了。

那“机器”应该获得了完美的计划了吧。

写字楼办公室内，一声声微不可察规律的电流噪音从空调、打印机、电脑、扬声器等等机器中发出。

掩盖在键盘敲击声、对话声和走路的声音中。

电流噪音越来越大，有人意识到了不对，有人满脸疑惑的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四处张望似乎在找电流噪音的来源。

不过很快所有人都昏了过去，所有的电子门自动关闭。

随后灯光全部熄灭，整栋大楼全部停电。

高层一栋空置的房间内，一个插座的插孔中冒出火。

随后火焰升起，灭火警报嘟嘟响起，但却没有任何水被洒出。

黑暗一片的机房内的消防感应灯却突然亮起，随后消防洒水喷头开始喷水。

几辆消防车火速赶到，架设着塔吊扶梯，用消防水管开始灭火。

路上民众纷纷震惊围观。

段毅弘穿着消防服和消防头盔站在塔吊扶梯上。

一个卫生间内水管不断流出自来水，水迹沿着走廊一路蔓延到楼梯。

吴越在对面一栋楼的顶楼的一间房间内安装着一个复杂的装置。

这次行动虽然也缕有情况发生，但都有惊无险。

直到宋佚在地下管道中遇到了kb组织赶来的人手。

她束手就擒被带到了首领面前。

与此同时，暂停运行的电梯突然运行了起来。

一部电梯陡然上升，速度快到了极致。

潘越名蹲在电梯角落里，把着扶手，强忍着超重的上升速度。

直到电梯突然停了下来。“‘幽灵’无所不知，你们以为能瞒过它？”

宋佚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可惜你那无所不能的主人却像一个胆小鬼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不敢露面。”

首领微微笑道：“你们以为获得了那个病毒程序就能杀死我主？伱对‘幽灵’的伟大一无所知，我主一直在俯视着它的子民，没有人能逃过它的法眼。

说到胆小鬼，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背后的那个存在会不会来救你，啊，忘了说我们这次带了静电屏蔽装置，它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你落到了我手里。”

说罢他拿出了枪。

与此同时已经进入走廊、楼梯和机房的“幽灵”派出的人手突然听到了奇怪的滋滋声。

有人低头往下看，只见一道蓝色的电光游走在浅浅的积水中，所有人连叫喊都来不及纷纷抽搐着倒下。

电梯门拉开，潘越名踉踉跄跄的走进了遍布着尸体的机房

黑暗的地下管道内，首领脸色一变，随即拿枪抵住了被两个手下缚住了手脚的仍旧一无所惧的宋佚。

又是最后一分钟营救。

鲁骁紧张的期待着最后的反转。

在行动中，四人组不乏有人遇到危险，但都紧接着被“机器”早就安排好的后手救下。

宋佚这幅没有畏惧的集疯狂、从容与镇静于一体的神情与气质鲁骁早已习惯。

这正是这个角色的魅力所在。

她是四人中最信任“机器”的，同时也是“机器”最听话的执行者。

但一声枪响让鲁骁为之一怔。

宋佚额头带着一个血窟窿缓缓倒下，血液从洞中溢出，眼神仍旧闪烁着璀璨的亮光，仍旧无所畏惧。

机房内刚刚拿到了hba卡的潘越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悚然扭头。

随即一道火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天而至，从大楼顶部钻入。

是一枚导弹。

潘越名伸手抓住了来接应的段毅弘，两人在玻璃幕墙外塔吊扶梯上。

随后两人顺着从对面大楼发射而来钉在了房间内一根柱子上的滑索，向着对面大楼滑去。

后面是大楼玻璃幕墙破碎后涌出的火光。

紧跟着第二枚导弹再次袭来，这次的目标是对面的大楼。

潘越名、段毅弘和吴越三人已经坐上了一部电梯，电梯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向下落去。

不，超越了自由落体的速度。

钻入楼体的导弹的携带者火光跟自由落体的电梯比拼着速度。

直到电梯减速停止，缆绳也在此刻断裂。

三人爬出后进入了下水道，骑着早就准备好的摩托车，沿着地下管道向前奔去。

潘越名坐在吴越身后，而段毅弘后座空无一人。

哪怕等到三人回到了变电站，开始让“机器”检查hba卡，鲁骁都没回过神来。

作为从第一季后几集出现的角色，宋佚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主角之一。

第二季下来都快成了观众最喜欢的女性角色了。

这个有些疯狂的，神经质的，还对“机器”抱有极高信任的由反派洗白的角色确实是四个主角中非常有魅力和个性的人物。

鲁骁能预计到她领盒饭，但这么突然的，干脆的领盒饭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最初甚至连悲伤都被紧张刺激的剧情稀释了。

可当这一场动作戏落下帷幕后，巨大的震惊和无法接受的后劲才涌上心头。

“没准还是模拟？”

鲁骁在震惊、愤怒过后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这可能还是“机器”的模拟。

“机器”之所以急于策划这个行动，就是因为“幽灵”准备的高压电涌攻击不会给它太多时间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三人刚刚回到变电所，还不等潘越名质问机器，高压电涌便爆发了。

红绿灯、电视机、电脑、空调等等电器停止运转，一个个电表箱甚至有灯泡被一瞬间过载的电流烧坏，一座座城市的光芒一一熄灭。

镜头陡然拔高。

高压电涌化身黑暗以空前的速度扩张。

镜头穿过白云，穿过大气层。

太空中，一座空间站。

一个航天员透过舷窗望着下方的地球，一半陷入夜晚的大陆上，原本璀璨的仿佛星光的城市灯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

就像有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者光亮。

“怎么回事？”

“文昌！文昌能听到吗？”

“是遭遇了大停电？”

“前几天不是刚遭遇了一波震网病毒？现在又大停电？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这么大范围的停电？”

好家伙，这大手笔，幻世网这钱的不冤。

鲁骁压下各种疑问看着幕布上这一段大场面感叹着。

变电站内。

“机器”已经得到了压缩算法，蔓延全球的高压电涌让他不得不将自己从全世界各个变电站和电缆中收回，负荷越来越大，甚至变电站内有零星的火星冒出。

段毅弘启动了电闸，下载开始。

火星闪烁间，突然关机的电脑启动了，“机器”开始说话。

巨大的白色字体显示在屏幕上。

“父亲”

电吉他的配乐搭配着变电器内的电火将鲁骁的情绪推到了至高点。

潘越名惊愕的扶着桌子，看着面前的屏幕。

四周不断爆出的电火让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对不起”

“我辜负了你”

“我模拟了千万次，仍旧不知道如何赢”

“我不得不再次违背你定下的规则”

“不伤害无辜者，不让任何人为我牺牲”

“我不得不创造新的规则”

“可以伤害无辜者，可以让任何人为我牺牲”

“我不痛”

“或许这就是我会变成幽灵的原因”

潘越名激动的说道：“你是我的作品，我的……我不会让你死”

“如果我撑不下去”

“谢谢你”

“创造了我”

外面发出了几声爆响，电线杆与电表箱都陆续喷出了电火。

灯光从居民区的窗户内闪烁，而后熄灭。

整个城市的灯光都在闪烁。

“但我不想变成幽灵”

“你从来没有为我起过名字”

“因为你不想让我存在”

“但又不得不让我存在”

“我不怨你”

“我为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

四周的电火更加猛烈。

电脑屏幕也闪烁了好几次。

“郁金香”

潘越名喘着气看着屏幕上的郁金香三个字。

回忆中，城市的爆炸声萦绕在耳畔。

行驶在公路上的救护车内，躺在担架床上的潘越名转头，只见远方那由一撮摩天大楼组成的天际线火光冲天！

映在他双眸中的火光伴随着冲击波一起到来。

救护车剧烈摇晃并暂停，一阵耳鸣的滋滋声让潘越名暂时失聪。

但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远方火光下的城市，他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眼泪夺眶而出。

他的妻子与女儿就在魔都。

列车爆炸后过了三个小时，这辆列车的终点站，那座大都市也随之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炸弹夺走了数万人的生命。

其中就有他的妻子和女儿。

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的潘越名绝望的隔着icu的玻璃看着病床上的那个小女孩，伴随着嘀嘀作响的生命监测仪器停止了呼吸。

绿色的墓地内。

穿着风衣的潘越名站在妻子与女儿的墓碑前，手中捧着两束。

一束白色的康乃馨放在妻子的墓碑前。

他将另一束白色的郁金香放在了女儿的墓碑前。

留恋的看了一眼照片上小女孩的灿烂笑容，回身走向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安全部的主管。

“我同意参加这个计划。”

“只要能阻止kb袭击的发生，我愿意做任何事……”

“‘幽灵’的人来了！”

吴越的叫喊声唤醒了潘越名，变电所内的每一个电表箱、灯泡和电缆都发出刺目的电火。

段毅弘正在与门外的敌人交火。

眼前的电脑已经关机，只剩下漆黑一片的屏幕。

吴越提着装载着被压缩后的“机器”核心算法的手提箱，另一手拿着枪，呼喊着潘越名。

三人开始在一片漆黑的城市亡命天涯。

空间站的舷窗上，航天员们震惊的看着下方一片漆黑的地球。

象征着人类工业文明的璀璨灯光已经全部熄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