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唐若柒淡然回话。
手捧着茶盏,看浮在面上的粉色花瓣,旖旎,幽香。
像她们幼时在院子里玩耍,穿着小洋裙,笑着闹着拾那被风打落的花瓣。
唐嘉琪将袖子放下,不疾不徐道:“妹妹,你知道吗?盛夏时,经常有人问我怎么还穿长袖。”
她浅酌了口茶:“你知道我游泳一向很好,那次比赛,我原本是可以代表校队去参加的。”
台上的琵琶节奏由慢到快,唐若柒听曲,也听她说。
“可是比赛评委里有一位师兄,我穿泳衣,他一定会见到我的疤,所以后来,我干脆放弃了游泳。”
“姐姐提起陈年往事,无非是要我记得,不要忘了你的恩。”
话语落,唐若柒收回目光,瞧了一眼置在桌上的钢笔,拿起来细看:“礼物我就不收了,你拿回去。”
她直接丢过去,唐嘉琪抬手接住。专门修饰过的长甲是纯白色系的,温柔带着仙女气,握着黑色的钢笔。
色彩碰撞下,恍似人心,黑白之分。
“媒体是你通知的,哥哥的号也是你盗的。”
唐若柒不再拐弯抹角:“你那么聪慧一人,该知道我从来不浪费时间去做无谓的事情。”
“只是...”她回头,盯着唐嘉琪:“有一点不明白,你何时知道我和傅司寒交往?”
算准了他们一起回医院,而后又让唐毅下去找她。
“那名记者,也是你安排的?”
唐嘉琪将钢笔收入袋中,挂在脸上温婉的表情消失了:“不是。”
她本意,只是找一帮人拖住唐若柒,好让唐毅适时撞见傅司寒,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原比她算计的还要刺激。
她笑了。
“温婉的大家闺秀扮演久了,姐姐自己也入了戏。”
不像苏谨媛,哭着嚷着,垂死也要挣扎,唐嘉琪,喜怒不显,一直是。
台上曲终,汉服美人抬眸看唐若柒,是在问要不要继续弹。
“出去吧。”她摆手让人离开。
“舅舅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她摸出手机,欲要打电话。
“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就是。”
唐嘉琪走到窗台处,冰凉的眸子望着对面湖:“只是盗号发虚假信息,妹妹又何需叫上韩警官呢。”
想必是剥丝抽茧查到了些什么,这个堂妹妹,自小就有过人的本事。
从她步步算计开始,就预料到不是今天的场面,便是那样的对峙。
弄不死她,自己也没有立足之地。
戏台一角,摆放了文房四宝,唐若柒慢条斯理的研墨铺纸,熟悉的墨香散开来。
“我们小时候,都被爷爷逼着练毛笔,你从小就写得比我好。”
她低垂首,手执毛笔,一勾一捺轻轻道:“姐妹一场,非要看着我从马背上坠落,看着我被火焰吞噬你才罢休,姐姐,你的心真狠。”
室内气氛,诡异的静。
笔尖深深浅浅,她提了一首少时的童诗。
唐嘉琪站在窗边,几缕碎发拂过脸庞,长指甲掐入掌心里,似也不觉疼。
“怂恿莫阳阳下药的人是你,故意在你母亲面前透露我航班,让人去绑我的也是你。”
唐若柒缓缓行至她面前,平静地望着她:“借了几个人的手,就是没脏你半分。”
“我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唐嘉琪抬着清冷的眸与她对视。
韩瑞凡电话恰好打了过来:“小七,在哪间房,我到了。”
“舅舅,等十分钟。”
电话放下,茶桌流水声潺潺。
唐若柒侧身对着她,两手环臂看那风干了的点点墨迹。
哂笑一声:“输?我什么时候和你斗过?”
那年,她在校外被几个社会混混堵在巷口里,为首的那个寸头拿着小刀子挑开了她的衬衫纽扣...
“那件事,我知道是你做的。”
她当年就可以去老爷子面前揭发唐嘉琪,最终还是心软,放过了她。
只是至此,姐妹情不再。
“你离开唐氏,离开江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唐若柒说完,甩了一张机票到她身上。
唐嘉琪视线落在那张机票上,格林纳达,一个超级迷你的国家。
她似是放空着,双眼无神。
“机票是明天中午的,留了时间给你和爷爷他们道别,借口我就不替你想了。”
她说着话,边走到戏台上,信手拨弄了两下古筝,微低着头,话语幽幽:“你可以不离开,不过我手上的证据,足够姐姐蹲十年。”
唐若柒抬眼,直视她:“你救我一次,我还你两次。”
再也没有了。
缓缓琴音,似是催命符。
半晌,唐嘉琪终轻启薄唇,艰难道:“好,我应。”
她提了包,推开包厢门,脚刚踏出。
“是南楚,对吗?你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
一个名字,唐嘉琪的心,似是从万丈坠落。
她不回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