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D摩天大楼,日光倾过玻璃窗,蒙上淡淡的光晕。
秘书总室,不时有文件合上,拉出抽屉,纸笔磨擦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呜咽。
“我这个月才升上来的,二话不说就辞退了,她太狠了呜呜....”
身边的人拍了拍她肩膀:“出去看看,你就知道可怜的并不只是我们了。”
秘书婉君拨开了百叶帘,从里向外瞧,有好几位掌控核心岗位的高管,同她一样抱着纸箱向大门外走去。
市场总监,拓展经理,财务主管...
全是唐智民提拔上来的人,统统都被调到最小的分部,等期限到便正式解除合同。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早知今日,你爬唐总的床都好过跟着唐智民。”
这下好了,工作没了,出去又要重新开始。
秘书婉君撇了撇嘴:“你以为我不想当董秘?唐总要肯看我一眼,我也不至于找那老不死的。”
“走吧走吧,省得那二小姐让人来赶了。”
说完,两人抱着纸箱离开了秘书部。
唐氏二小姐上任后,高调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来了一场大刀阔斧的人事改革。
上至总监,下至前台秘书,均重新分配资源,优化竟聘。
办公室休闲区,唐若柒站在几米外耙盘前,右手捏着飞镖扔过去,正中红心。
“二小姐,一会唐总与几位制药企业董事谈企划案,他让您随行旁听。”
扔完飞镖,唐若柒又走到另一边的台球桌,拿了球杆,在桌球上微俯身,“铛铛”几声,台球撞碰落袋。
她手指划了划杆头:“知道了,高尔夫球道什么时候搬来?”
新调来的秘书小钟,是老爷子一手培养的自己人。
她挂着浅笑回话:“就快了,明天之前给您装上。”
一语刚落,有人重重敲门,听那力道便知来者不善。
秘书征询的目光望向唐若柒。
她倚着办公桌,将球杆放到一处,未等她开腔,门被推开。
一股火药味随之涌进。
“小唐总,上午的事,你给我解释解释?”
唐智民带着两名左右手,满面怒火而来。
秘书担心会出什么事,偷偷地给唐毅发去信息。
唐若柒不紧不慢,笑着回话:“叔公没收到通告吗?还是看不懂?”
“胡闹,你这样做只会弄得人心浮动,这些都是人才,要是带着机密转投竟争对手,就会给唐氏造成威胁。”
“人才?”她笑了,手里的球杆在地面嗒嗒敲着。
“五人就有三个是靠潜规则上位的,能力没有,整日动歪心思只想往上爬,叔公说说,这都是什么人才?”
闻此,唐智民一张脸勃然变色,唇都在发抖,这丫头一上位就捏住他的七寸。
不是唐毅,便是唐季尊在借她的手做事。
“他们都是我提上来的,你含沙射影是什么意思?”
唐若柒懒得解释,绕着桌子转了一圈,边走边说:“我又没说是你潜的她们,叔公气什么?”
唐智民:“...”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她收了目光靠坐到椅背上:“这些人的年度绩效考核我看了,没有一个合格,叔公,唐氏可不养废物。”
包括你。
唐智民握拳,手心攥得泛疼,刚想发火,唐毅推开了门。
“民叔,有一主管收拾东西时,漏了张门卡,上面写着松泉公寓,那张卡是通知她来拿,还是交还给你呢?”
松泉是唐智民的住宅之一。
一番话将他老脸按在地上摩擦着,他直视着唐毅,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至身边的下属弯腰说了两句,他起身,朝父女俩瞥了眼,愤然而去。
唐若柒靠坐在椅子上,想到这只是开始便觉心累,比在康复院出诊还累。
“发通告下去。”
“诶,二小姐要发什么?”
“以后没我允许,擅自闯进我办公室的一律扣薪,严重者免职处分。”
“好的,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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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如画,映着桥面,灯一盏一盏的亮起。
似是闻到什么香味,唐若柒视线从文件移开。
入眼便是一竹篮鲜花,精巧的田园编织小花篮,裹着清新粉白色的玫瑰。
小钟提着篮子进来:“二小姐,您这位追求者傅先生,早上送了一次,现在又送花来了。”
他署名,只落一个傅。
“是长什么样的?”小钟好奇,多嘴问了句。
唐若柒凑近去闻花香:“他呀...一般吧,能看。”
小钟立即打趣道:“我看下午那谈企划案的沈先生,五官立体有棱有角的,听说读书时还是校草,外表跟您倒是满配的。”
那位先生见过唐若柒后,半小时便让人送来了大红的玫瑰花。
唐若柒没说什么,拿出手机,对着藤篮花儿拍了张照。
“以后除了这位傅先生送的,其它的花都拿出去外面插,不需要给我看。”
小钟微讶,想了想抿唇笑了:“好的,明白。”
腕表上的时针走到了七点,分秒不差,刚刚好。
“收到了?”他在电话那头问。
唐若柒走到窗前,隔江看那栋楼:“收到了,怎么想起送花来公司?”
他默了会,轻笑了声:“忽然想起,从来没正式追求过你。”
唯一不遗憾的,交往是他先开的口。
“婚都结了,还追什么?”她数了数那上面的花瓣,11朵,一生一世。
已是下班时间,外面办公区打电话的,敲键盘的声音逐渐减弱。
她问傅司寒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日早上,他飞去了国外,说是参加什么峰会。
傅司寒握着电话,隔着玻璃看躺在床上,身上插着管子的森。
随后轻声回了她一句:“后天晚上。”
唐若柒嗯了声,两人再说了几句才收线。
长廊尽头,他忍不住从烟盒抽了根烟。
电梯门开的声音,有人端着药盘走过来,掀开帘子,进去为里面的人换药。
F国,夜很黑,五月的天气,还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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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永远的爱情吗?
我相信的。
你拥有过吗?
还没有。
那你为什么相信?
相信的话,比较幸福。】
电影结束在几句对白台词。
“走吧。”萧四爷捞起外套,发现南宫诗蕊坐着不动,目光还定在大屏幕上。
只有两人的VIP 厅,空气里还残留着不久前,留下的亲吻气息。
他坐下来,半眯眼睛看她:“陷进去了?”
南宫诗蕊抬起懒洋洋的眸:“怎么可能?”
影厅外面的走廊,站了五人,她无意瞥见他们身后的枪。
“你最近惹事了?”
海城萧家的公子,生性爱自由,平日出行最多不过也就跟着一个保镖。
但这几日显然不一样。
萧四爷偏头,带着半分玩笑问:“担心我?”
南宫诗蕊故作轻松:“你除了会有情债找上门外,能有什么事?”
她动唇一笑,在风中,她的格纹半裙走起路来,轻拂过他的裤子。
萧四爷的手陡然从她的肩上顺下来,牵起了她。
南宫诗蕊一滞。
搂过抱过,这样的牵手还是第一次。
她侧眸望向他。
他却像没事人似的,掏出车钥匙,哔一声开了车门。
木质香又带有点点桃味的,属于她的香水,在车上弥漫开来。
“今晚要不要去我那?”他终于开口。
南宫诗蕊只侧目望着他,迟迟没有回话。
窗外的光,明一霎暗一霎,亦真亦假,跟他这人一样。
有些心惊,讶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