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若没有你这样贤良淑德的母亲,寡人又怎会有这两个品貌绝佳的儿子!”
韩安笑着伸手将她颊边的散发捋回耳后,忽然话锋一转:“等冲儿再进宫,你跟他说说,面对王室宗亲固然要礼数周全,朝中臣子过府,也不好总拒之门外”
韩安说这事儿也不是毫无来由,韩冲回国数年,身居要职,执掌兵权,更手握韩国商业命脉,不少王室公族眼热韩冲那些赚钱的生意,寻思着看看能否入个股什么的,朝中官员是因为韩冲深得韩安宠爱,炙手可热,多少人想巴结他,趁机攀个高枝。
韩冲担心韩安疑心,与王室宗亲礼数不差,可绝不涉及利益往来,一旦有了利益牵扯,事情就说不清楚了,至于朝中官员去府上拜会送礼,他却是一个不见。
可就算如此,每日都有人在右司马府门口等候,韩冲后来更是连府也不回,交给烈山全权处理,宗亲朝臣顾及面子,不好追到望月楼或城卫军大营。
韩安得知此事,心中甚慰,也没多说什么,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太子蒙难,昏迷不醒,遍寻名医诊治也无丝毫起色,四子韩宇又涉嫌弑兄,被禁足府中,最近朝中事务繁多,他的身体每况日下,处理朝事已颇感力不从心。
前些时日,在韩安心中,确实有了重新立储的心思,最佳的人选,能服众的人选,就是韩冲,此番红莲归来,韩安决心已定,今日来月华宫,便是打算让李鸢点一点韩冲,让他做好准备,有些事,他这个做父王的不能明说,交给李鸢最为合适。
对于此事,李鸢自然也知道,宫里也有人把门路走到了她这里,亦都被她挡了回去。
“冲儿只要忠心为国家办事,为王上分忧就好了,结交宗亲、朝臣有违本分,臣妾倒觉得冲儿这件事没做错!”
“寡人又没说冲儿做错了!”韩安双眸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精光,静默片刻,忽然一字一句的问道:“冲儿,难道真的只想当个为父分忧的公子么?”
韩安问得突然,李鸢心中一惊,身躯忽然变得僵硬,抬头定定的看着韩安,眼神中有些许不安。
微微低头看着李鸢有些不安的神色,韩安不由温言安慰。
“你不用慌,寡人也做过公子,也争过,既然寡人跟你说了,便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你别看冲儿虽然小,可他心里头明白着呢,上面有众位兄长压着,再加上太子尚在,以冲儿的心性,纵是心里有些心思,恐怕也不会如老四那般明争暗夺。
他一心为国家出力,为寡人分忧,这就是他的态度,这孩子,不论做什么,从不让寡人操心为难!冲儿敬重宗亲长辈,礼数周到,不结交朝臣,结党立派,持心正,立身直,寡人很是欢喜,如今,太子他也该想想了!”说到太子时,韩安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却一闪而逝。
…
李鸢低下头想了想,抬头看着韩安道:“王上爱重我们母子之心,臣妾明白,等冲儿进宫,臣妾会与他说,只是,这孩子虽然孝顺,可性子果决,主意正,做事皆以国事为重,以王上为重,有些事,就算臣妾说了,他也不会做”
“寡人也知道,这孩子,温顺谦和,性子里却有股子倔劲儿,当初决定要出去求学,你我一起不也劝不住么!”
想起当初韩冲卖萌撒娇一门心思就是要出去,韩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罢了,随他吧,到了那个位置,他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就算有什么不懂的,到时候,寡人再教他好了!
举荐卫庄,冲儿把城卫的兵权交出去,这是他懂事,如今红莲安然归来,寡人可不能让他再这么闲着了,商业上那些事虽然重要,可他不该把心思全放在那上面。
今日朝议,张相国上奏,南阳、负黍等地官员沆瀣一气,贪赃枉法,致使县务废弛,军政糜烂,寡人想让冲儿去一趟,明日你派人叫他进宫,你先跟他通个气。
如今国势虽平稳,可西境直面秦国,半点马虎不得,此次过去,估计所需时日不短,这孩子刚回来就每日忙里忙外,没个消停,如今,寡人又将他派出去,又要与你分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别让这孩子心里不舒服!”
“这要跟他通什么气?”李鸢不禁一笑,“为父分忧本就是他的本分,臣妾敢肯定,冲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去整饬西境,又不是出去就不回来了,他要是会心里不舒服,那可就是臣妾教导无方了!”
李鸢这番话,说的韩安心里很舒服,不由拉着李鸢一起躺在塌上,两人聊着韩冲小时候,说说韩锋的功课,没多久,便陷入梦乡
自红莲回宫,新郑城极为诡异的忽然平静下来,城卫军再无大规模调动,城卫突变,隐匿在城内的各方暗探也齐齐蛰伏,夜幕与罗网也隐匿不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风雨欲来,在这诡异的平静下,一股更为汹涌澎湃的暗流却缓缓涌动
韩安身体康复,开朝理事,朝武齐聚,就连无须上朝的韩冲,也被韩安传召入朝议事,只因,秦使已至新郑。
“宣,秦国使臣,李斯觐见!”
韩冲本属武将,该与姬无夜、白亦非站于右侧首列,此刻却与张开地并列文官之首,韩非在其侧。
李斯手持王杖栉节,一步步进入大殿,气势非凡。
说来,这是韩冲第一次见李斯,李斯挟势而来,韩冲不由仔细观察,李斯相貌英俊,气度不凡,那双凌厉、好胜的双目,隐藏着欲为人上的野心与张扬。
“我由负黍,一路东来,经西门入新郑,一路繁荣,贵国似已无人记得,前任使者,曾在贵国遇刺!”
李斯开口便先声夺人,韩安惧秦久矣,气势不由为其所夺!
“韩国一向以礼事秦,这等意外,绝非寡人所愿!”
李斯借强秦之势,半点不让:“凡诸侯之邦交,岁相问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秦国遵循周礼,遣使相聘,韩国却未尽保护之责,这就是韩国的待秦之礼?”
李斯咄咄逼人,韩安身为一国之主,不便自降身份反驳,韩冲朝韩非递了个眼神,韩非瞪他一眼,缓缓走出。
“秦使此言差矣,贵使遇刺之地,并非韩国境内,当日大雨滂沱,负黍令亦派人出城相迎,却未见贵使之面,难道,贵国想我韩国派人入境相迎?这恐怕不妥!”
韩非出面,李斯心中如临大敌,他心里很清楚,使臣被刺之地,属两国交界,若单以此论相挟,实难以服人。
“李斯曾闻,百越余孽在韩国四处作乱,更两度夜闯王宫如入无人之境,先挟太子,再挟公主,公主虽无恙,太子却因之受损,至今昏迷。
既然九公子说曾派人相迎,李斯自然相信,然而,使臣被刺,朝野震动,我大秦自然要缉拿凶手,以安朝野,否则,天下人会当我秦国可欺!
李斯此来,专为使臣被刺一事,百越余孽藏身韩国,擅自入境缉凶,我国自是不便,烦请贵国捉拿凶手,交由我大秦处置!”
秦时明月之亡秦覆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