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跟我来吧，我给你介绍几个人，勉强算是你的师兄，给你认识一下。”马主任继续说道。

李之鱼有点懵逼，90年代的人都这么非此即彼吗？不答应去《星火诗刊》就代表留下来给马主任当助理编剧，这是什么逻辑？

李之鱼害怕马主任就没误会下去，赶紧说道：“马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小李，别胡说，马主任这是为了你好，我现在问你，你是不是要留到中心来当编剧？”，话说到一半，老欧打断了李之鱼，说道。

“是的，没错啊。”李之鱼答道。

老欧一边朝着李之鱼疯狂使眼色，一般对着李之鱼说道：“咱们中心新分配来的编剧都是要从编剧助理开始干起来的，马主任是咱们中心最好的编剧，《金钗纪》就是他担任主创编剧的，你知不知道，给马主任当助理编剧，那是你的运道，马主任本来都打算封笔了，为你才准备在接几部剧。”

老欧已经把话挑明了，李之鱼知道应该是自己刚才那首《一代人》真正触动了老欧，他才这么帮着自己，李之鱼知道老欧是为了他好但是有着前世那么多记忆的李之鱼真的不需要。

他再一次说道：“欧老师，马主任，真的非常感谢您二位对我的关爱，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别人，要做一部新电视剧的主创编剧了？”

“什么？你答应了别人？还要做主创编剧？”马主任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老欧惊讶的问道。

“是的没错，我答应了节目组的刘子琳，要给她的新剧当主创编剧，早上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在给剧本中的角色写台词吗？”

李子鱼这话说完，众人这才又想起，这一切都是起源于今天李之鱼这个第一天来上班的新人自我介绍时，别人的问他今早干了什么。

一旁的小赵编剧心里突然酸了，怎么任何人差距这么大，同样是诗歌爱好者，同样是中戏毕业的学生，自己还比李之鱼早来那么两年，怎么自己现在还是个助理编剧，只能够日常给老编剧们打打下手，连署名的权力都没有。

而李子鱼一来就成了让马主任和孙主编这两位大佬争抢的香饽饽，甚至就这他还不愿意，想要自己当主创编剧，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马主任开口了：“你确定了，小李，我提醒你一句啊，主创编剧不是那么好干的，刘子琳这个人我也认识，是个新制作人，你们两个菜鸟合作，风险不小。”

“马老师，我确定了。”李子鱼的回答依旧是礼貌中带着坚决，，马主任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制作中心办公室。

众编剧见状，也没敢再继续拉着李子鱼说话，编剧中心里的各位编剧又恢复了那种喝茶的喝茶，看报的看报，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的集体摸鱼状态。

李之鱼开始继续看起了自己的剧本，思考着还有哪些能够替换的台词。

几分钟后，小赵编剧递过来一张纸条，让李之鱼心里一乐，自从便携式智能手机普及之后，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使用过这种传统的联系方式了。

纸条是小赵编剧写的，内容大概是：又把马主任的各种光辉成就列举了一遍，自己跟着马主任学习绝对比给某个新制作人当主创编剧更有前途，并且说马主任的个人办公室位于楼上右拐第二间，让自己快去找马主任道个歉，还有机会。

小赵编剧非常贴心，甚至还用蓝钢笔画好了地形图，用红钢笔标好了线路，甚至还在旁边备注，怕不好意的话自己可以给他结个水杯，让他装作去接热水，然后出去找马主任。

李之鱼看完纸条，心里不由得感慨——小赵编剧这也太贴心了吧，还好自己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绝对会对小赵编剧好感大增，多来几次说不定就直接和小赵编剧在一起了。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绝世好男人，可惜啊大家都是带把的大好男儿，只能还君纸条双泪垂，奈何性别不匹配。

李之鱼在纸条上写上“非常感谢，但是很抱歉，我还是想试试自己的想法”又给小赵编剧把纸条递了过去。

小赵编剧收到纸条，打开看了看，皱了皱眉头，把纸条揉成一个小纸团，扔进了垃圾桶，打开一本《火焰集》埋头看了起来，不再有其他动作。

李之鱼看没人再来找他，又开始埋头看起了剧本，默默地改剧本，然后惊艳所有人，这是李之鱼给自己接下来一段日子写下的剧本，必须要认真完成。

十一点五十左右，编剧中心摸鱼摸到肚子饿的编剧们早在中午休息时间到来之前，开始三三两两的结队散去，走向了食堂。

老欧编剧走过来，拍了拍李之鱼的肩膀说道：“小李，过来一下。”老欧编剧把李之鱼拉到办公室角落的无人办公桌处，说道：“小李，马主任收你作编剧助理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李之鱼刚想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却被老欧编剧制止了，老欧继续说道：“年轻人嘛，我懂，就像你说的不气盛哪儿叫年轻人，但是作为一个老同志，我有一些人生经验想传授给你。”

“人啊不能只看眼前，目光要放长远一些，给马主任作助理编剧和自己当主创编剧目前来看，确实是地位上有一些差距，人往高处走，这我能理解。”

“但是，我想告诉你马主任是真的想收你当徒弟，跟着他学习，你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制作组那么多导演，谁不给马主任几分面子，你当了马主任的徒弟，以后这都是你的路子。”

……

“欧老师，我……”

“行了，我话不多说了，老马这个人，好面子，但是我也是和他二十多年的老同事了，我说话他还是肯听两句的，你现在别着急下决定，回家好好想想，和家里的长辈好好商量一下，到时候你要是改了主意，我带你去找马主任，给他道个歉，一切都还是有可以再来的。”

欧老编剧说完，没再管李之鱼转身就走了。

说实话，李之鱼心里还是挺感动的，欧老师的这一番话，他听懂了，是真正的掏心窝子的话，一个陌生的老人能为他这么想，说这么坦诚，让一向孤苦伶仃惯了的李之鱼有些想哭的冲动。

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人情味吧，无论是小赵编剧还是欧老师他们都是如此，李之鱼心里悄悄发誓，过几年发达了，一定不忘记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