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面露难色,让不相干的人进入福临山寨的院子,这很正常,经常有阵子里的小商贩来兜售东西,毕竟苏易世家还要照顾街坊。但是要进大门,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西门峰大咧咧的说道:“只是两个帮厨的,何必在意?据说我的令牌可以带两个人进来,现在这对夫妇是我的朋友了,我身边的这些朋友都有门贴,不占名额,这令牌带什么人进来似乎也没有限制吧?”侍者想了一下,又看了看李献和花白雪夫妇,没用的,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花白雪和李献早吃下花白雪做的固本丹,六个时辰之内呼吸行走跟寻常百姓无异。在这个年轻侍者的眼里,这是一对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农民老夫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己不妨卖个人情给这位年轻有为的帮主。
主意已定,侍者道:“福临山寨哪里是如此不通人情的地方,令牌既然已经发给公子,如何使用令牌的特权当然是公子一句话的事情。让他们夫妇也体验一下这里与外面世界的不同,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有趣的人生经历。看在西门公子的金面,让今天变成对他们来说一生难忘的一天,大家各得其乐,有何不可?当然,诸位今日食宿都可以免单,这都是看在洛公子的面子。”话说的很漂亮,事做的也得体,但最后一句话分明包含着一种信息这是苏易世家卖给这位海河帮小帮主的一个人情。
进入后厨,西门峰搂住侍者的肩膀说道:“麻烦小哥去叫几位见过世面的主厨,把过程记下来,以后福临山寨的菜谱又多了几道佳肴,既是一桩美事,也让我多少回报下福临山寨的厚爱。”侍者嬉笑颜开,这位年轻的帮主虽然有点土,但是也是个懂得人情事故的秒人,便应声去了。
确定厨房门口没有偷听的人,西门峰连忙蹲下身把新鲜的熟菜按到水盆,李献和花白雪也赶紧蹲下做出帮忙的样子。西门峰悄声对李献和花白雪说道:“闹不起来,苏易世家不简单,绝对是个不能得罪的存在。我们领取名次后直接过来了,途没有停歇,但是当我来到坐定,这里的侍者早已经知道了我的名次和现场状况。如何面对我这个甲一等令牌得主做的是滴水不漏,其背后的信息传递速度可窥一斑,我们径直过来,没有发现传讯的人,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消息是如何传递过来的。示源长老的意思是姑且不要闹事,静观其变吧。我一看你俩扮作兜售新鲜蔬菜的小贩,便找了这个借口,到时候我们演一出顺路捎带你们的戏码,一路同行也是说得过去的”说完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三人立刻装作专心洗菜摘菜的样子,原来是侍者带着两位主厨到了。
西门峰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傲慢地撇了一眼那两位厨子,问道:“哪位是明月楼的主厨?”一位厨子向前拱手,脸虽然笑嘻嘻,心下却大是不服。这厨子心说你才多大点年纪,乳臭未干,对厨艺能有多深程度的了解,小娃娃吹牛瘾也不怕闪了舌头,还点名让主厨来跟你学。
西门峰笑道:“您的主菜是什么?”那厨子碍于礼数不好发作,礼貌答道:“在下的拿手招牌菜乃是琥珀虾仁,明月醋鱼。”西门峰点了点头道:“难怪,我吃的并不是你的主菜,不然我还以为明月楼不过如此,我也不想给你们做什么特别麻烦的菜式,今天给两位教授两道家常素菜的做法,希望两位用心记下,品评一下再说。要知道,越是简单的菜式,越是要用心去做,这其能看出来的东西多了。”话说的狂妄,完全是指点的语气,两位主厨脸色渐渐有点不悦。西门小官人才不理会他们什么脸色,开始指东画西,指挥其他人给自己打下手。西门峰想了想道:“也不能全是素的,只用白菜可不成,这里可有新鲜的豆腐和肉?”
“有,福临山寨附近有豆腐作坊,所以每天用的豆腐绝对新鲜,小官人需要的话,在下给您取一块过来。”一位厨子搭话了,心说今天你不管说什么老子都给你办妥帖,玩砸了让你什么借口都找不出来。
“好,快去快回。”厨子答应一声麻溜的转身出去取豆腐去了。
西门小官人趁机指挥另一个厨子去帮忙切白菜,趁这个空当,在手腕的绷带里夹了一个小包。小包里是他以前用海带磨成的海带粉。他印象里有种名叫味精的调味品,可是在哪里都找不到,他想到的办法是用海带粉来代替,而且他从来没见过任何厨子有用这东西做菜的。有了这个东西,他有信心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这些厨子都要鲜美。
不多时,最简单的第一道醋溜白菜已经新鲜出炉。两名厨子见识如此简单的一道菜,不屑地撇了撇嘴,西门峰笑而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名厨子只吃了一口忍不住要吃第二口了,另一位明月楼曾经的主厨吃了一小口,彻底服气了。如此简单的一道菜,口感竟美妙至斯,新鲜蔬菜绵脆可口,味觉酸带咸咸带鲜,更难得火候尚浅,白菜自身经络的微甜味道还在,真是人间难得几回品。
两位大厨面对手艺还是充满了肃穆的尊重态度的,身子压低,恭敬地向西门峰打听这道菜的细节,西门风尽量吹的玄虚,把选材用火,调料的搭配等等所有细节都说了一遍,当然不会说出海带粉的事情,以后这东西是自己的独门秘方。西门峰当然不会吧醋溜白菜这么粗犷的菜名说出来。他编了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叫白翡玉翠,是么,杆是白的,菜叶是绿的,直忽悠的两位大厨摇头晃脑如饮琼浆。
第二道西门小官人做了一道麻婆豆腐,更是让两位大厨品尝的如痴如醉,以前豆腐要么凉拌要么煲汤,谁能料想这软软的东西切丁炒制出来味道如此迷人,更要命的是辣椒和花椒在一起起到的提香作用。明月楼那位恭敬地说道:“今日方知,家常菜竟有如此美妙,烹饪过程的细节更加是平时难以注意到的,不只是火候,调味的搭配分量,食材的新鲜度口感刀工每一样皆是学问呐!”
西门峰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打脸了,该给甜枣了,便笑道:“小子也是个好嘴的,所以平日对吃食讲究的有些过了,毛病不少,两位不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西门少侠不仅武功高强,连庖厨之道亦是如此精通,简单的食材竟能做出如此人间美味,堪称易牙再世了。这所谓的毛病,别人看来叫做吹毛求疵,吾辈却认为,这才是小官人精益求精的表现,如果不够讲究,如何将简单食材最极致的美味压榨出来!”两位厨子现在对西门峰推崇至极,必然说话好听了不少。
“让前辈见笑了,前辈的琥珀虾仁想必小子是一辈子做不出正宗的味道的,那些要多年的用心积累,工序复杂才能成品的美味,小子出身草莽,没有那份耐心,此道怕是到此为止了。”
“西门少侠真是过谦了”
众人热烈客套一番,西门小官人提出趁势献宝,再给两位传授两道肉菜,两位厨子喜的是眉开眼笑,乐不可支。旁边站立许久的侍者道:“难得几位聊得这么开心,您几位先聊,我先出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侍者出了厨房,并未去大厅,而是侧身进了后院,后院里坐着一位器宇轩昂的少年正在品茶,正是今日午的门迎的一位。
侍者恭敬前施礼,那少年问:“看出什么了?”
侍者想了想,说道:“那对老夫妇有古怪,女的一直低着头我看不出什么,但是男人眼精光难隐,虽然步履身法并不年轻,但是目光不符合他的年纪,手也并没有农民该有的操持农活的老茧。女的摘菜倒是还好,但男的洗菜的时候笨手笨脚,不像常做家务的样子。但是从他们身确实感受不到一丝修为和气息,与常人无异。”
“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男人毕竟是一家之主,也许在家是个不干活的,身体好的老人眼精光闪烁也是正常的,还有什么不妥?”
“说不来,那位洛公子也确实像个厨艺高手,看不出什么端倪,两位大厨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不对,年纪轻轻已有如此武艺,庖厨之道也是人之姿,江湖却未曾听说过关于洛启明的事迹。而且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别的不对劲的地方,我们能感觉的到,但是说不出是哪里不对。还有一点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如此多的高手,偏偏聚到一起,今日测试,甲等的人除了他们两帮,只有一个北金刚寺的弟子拿到。这些人几都聚集在一起,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这里面有一个人是乙等,那唯个乙的人在密室坚持的时间偏偏长的惊人。只有一种可能,他的身法好到不需要出手。而且,他们都是同一天入城的,连这对卖菜的夫妻,以前也从未见过,如果是附近的街坊,我一定有印象。这个时辰应该是收摊的时辰,他们却并没有收摊的意思,似乎在等待什么。尤其是那个老头,身几乎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正常人气息弱成这样应该是病怏怏的,但是你都说过,他眼精光闪烁根本掩藏不住。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一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冲着这次的拍卖来的。”
说完这些,这名弟子啜了一口茶水道:“虽然这些都不合理,但都仅仅是推测罢了,并没有站得住脚的根据,一定还有什么确定性的因素我们没有发现。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是这么多高手集合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今晚好好款待他们,打听一下他们什么时候离开。你再观察观察,如果不是点子,都是有本事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他顿了一下,又喝了口茶,眼神却变得凌厉无:“明天云先生要来视察场地了,拍卖会一定会如期召开,我不希望其有任何差池,如果他们是哪里的点子,你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