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来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白墙黛瓦,雾气蒙蒙。
说不出的熟悉感。
刚下过雨的青石路,有些湿滑。
林蔓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河水静静流淌,没有答案。
漫无目的,随着心意,林蔓走到石桥上。她摸着桥墩,念念自语。
“这里应该有个东西。”
往四周看了一圈,果然在一侧看到了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乌龟。
林蔓会心一笑,轻轻摩挲着那只丑丑的小乌龟。
“果然在这。”
远处一个女声响起。“林蔓,快点回家吃饭。”
“马上。”
“马上。”
不约而同,两个声音。一大一小,一个成熟一个稚嫩。
林蔓侧过头,去寻找另个一声音的来源。
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从林蔓身边经过。
红润润的脸蛋,像熟透的苹果,眉眼弯弯,满是笑意,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填的腮帮子鼓鼓囊囊。
随着她的跑动,双马尾也一跳一跳。
林蔓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穿过小巷,走入一户人家。
林蔓驻足,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向里看,院里一个女人背对着林漫,看不到模样。
她正在天井打水,刚才的小女孩围在她的身边,唧唧喳喳像只小麻雀一样,不停地说话。
林蔓抬脚,刚想进门,向女人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却见小女孩一个抬手,她本想给母亲展示什么东西,不成想一不小心,碰落了女人刚打上来盛满水的木桶。
林蔓停下脚步,怪异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她隐隐猜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女人会拿起放在放在廊下的的擀面杖,一下一下的抽打小女孩。
果不其然,一切按照林蔓的猜想往下走。
女人一边打小女孩,一边痛骂。
擀面杖重重的落在小女孩的屁股上,发出闷响。
“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总是给我找麻烦。我还不如不生下你,也不用每天过这种苦日子。”
女孩哭喊出声,不断求饶,“妈妈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蔓再也看不下去,抬脚迈过门槛,想要制止女人的惩罚。
霎时间,场景变换。
周围不再是刚才的小院子,而是来到了一个小房子。
林蔓站在狭小的客厅,四面堆得满满当当,勉强落脚。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人正在窃窃私语。
屋内只点着一盏小台灯,昏黄灯光下,林蔓看不清两人的脸。
林蔓有些恍惚,转身,她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
现在的她不再扎着两个马尾辫,头发已经散下,穿着睡衣,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熊。因为刚才跑过来得匆忙,她还没来得及穿上拖鞋。
她开口,想同小女孩打声招呼,却见女孩径直穿过了她。
沙发上的男人站起身,想去抱起小女孩。
女孩向后退了几步,躲开男人。
冲着阴影中的女人愤愤喊道,“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有一个妈妈,你别想当我妈妈。”
说完她噔噔噔跑回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没一会,透过房门,传来女孩的哭声。
林蔓心里酸酸涩涩,不知为何,她竟然与屋内的小女孩此时的情感联系在了一起,感同身受。
她想过去安慰那个正在哭泣的小女孩。
场景却再次转换。
突然的明亮,让林蔓眼睛没办法适应,她伸手捂住双眼,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林蔓的鼻腔。
缓缓睁开眼,窗明几净,几缕阳光照了进来,投在干燥的白墙上。
这次来到了病房内。
刚才躲在房间痛哭小女孩,现在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
她面色苍白,身上缠着绷带,吊着点滴。
一个女人坐在床边低声啜泣。
画面与记忆重合。
瞬间,林蔓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她想起来,这是在哪里。
马上会进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个背包。
这个念头刚出现,立刻便得到了印证。
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男人,手上拿着蓝色的小书包。
林蔓像是醉汉一样,脚步不稳,连着后退几步,退到房间角落。
她感觉此时自己浑身发烫,口干舌燥。
心脏怦怦跳动,手微微颤抖,林蔓抚上额头,试图平静下来。
她终于意识到,刚才双马尾的小姑娘,躲在房间痛哭的的小姑娘,现在床上躺着的小姑娘,都是她自己。
此时的她,不过六岁。
这到底是哪?
她的梦境,还是她回到了过去?
她看向对面三个人,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感到恐惧。
姜岸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小林蔓的手,忍不住的哭泣。
林康德走了过来,揽住妻子,安慰着她。
“我在她的包里找到了这个。”林康德拿出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抱着小林蔓,笑得温柔。
姜岸接过照片,有些自责:“是我的错,我早应该注意到她的反常。”
林康德叹了口气,“这怎么会是你的问题。我有时候真想告诉蔓蔓,蔡予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岸摇头,开口劝道,“不要跟她说,她还这么小,让她知道自己的生身母亲抛弃了她,会受不了的。”
一时无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林康德眼里似有愠色,开口满是沧桑。
“是我的错······父母当初说的话,若是能放在心上,早点发现她的真面目,也不至于现在苦了小蔓。”
姜岸轻轻拍着林康德的后背,温言抚慰:“现在能发现,也不算晚,幸好小蔓还小,如果等再大点,你们闹得越难看,对小蔓伤害越大。不过这件事,要不要给蔡予斯打个电话,毕竟······”
两人的话渐渐远去,听不真切。
蔡予斯······
林蔓倚在墙上,怅然若失,眼神空洞,自嘲的笑出声。
她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五岁那年,姜岸出现在林蔓身边,成为了她的住家教师,蔡予斯这个名字,从此在林蔓的生命中远去。
明明是她的母亲,现在念出这个名字,却觉得异常陌生。
林蔓站起身,失魂落魄的向门外走去。
打开门,林蔓瞬间感觉到了异常。
门后面并不是自己想象的医院走廊,更像是储藏货物的仓库,四面高墙,门窗紧闭,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