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仪的光,忽明忽暗,落到两人的脸上,模糊了轮廓。
晓娜沉沉开口,“你知道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吗?”
林蔓眨了眨眼,微微点头,“好像听说过······”
“简单来说,马斯洛认为,人是有不同层次的需求,最基本的需求就是生理的需求,比如对食物的需要。李瑶琏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没有办法保证生理需求的。”
林蔓想起以前的李瑶琏,那个时候她几乎经常饿着肚子来上学,面黄肌瘦,一看便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当生理需求满足后,人们就开始追求其他的需要,比如安全、社交、尊重等等,所以,当李瑶琏因为你的帮助,逐渐满足最基础的需要时,她就开始追求新的更高层次的需要。比如安全感。”
林蔓似乎有些懂了她的话,但又好像没有懂。“我好像能理解你的意思,你说她的行为在她的角度的合理化。”
晓娜叹口气,“对,我并不是想为她开脱,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深陷愧疚的情绪其中。她的所作所为也是有迹可循。而并不是你的错。”
林蔓拿起啤酒,咚咚喝了几口,冰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滑下,她打了一个寒颤,浑身的毛孔感觉慢慢舒张开来。
她慢慢躺回去,轻轻倚着枕头。“我觉得明天我就会忘记。”
晓娜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她侧过身,看着旁边的林蔓,“或许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会不开心。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难听一点说,是带着一丝虚伪。很多时候你并不太顾及别人的想法,照理说你独断专行一点自私一点,或许会过得更加幸福一些。可是一旦发生问题,你却又将错误处处揽到自己身上,还要顾虑别人的想法。”
林蔓听到这话有一点的不舒服,被人剖析,就像是自己光溜溜,被放置在众人面前供君欣赏。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些话说得是对的。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同我说。”
晓娜转回身,继续仰卧,看着天花板上的电影,“朋友就是接受对方一些不愉快的短处。就像是你也在容忍我的错误。”
“那为什么现在你又告诉我?”
“希望你过得轻松一点。”
林蔓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不解的看着晓娜,“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了第二次来过的机会,但你并没有珍惜,竟然还在拿一些不应该去思考的问题折磨自己。”
晓娜说着摇了摇头,“你说要复仇,但是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很难实现,我甚至觉得他们说说自己内心的挣扎经历的痛哭,你便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
林蔓坐了起来,义正言辞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晓娜,语气有些激动。
“好,我记得以前周五你们经常会去一家餐厅,上周五我去谈合同,傍晚的时候看到了他一个人就坐在那家餐厅,身边没有李瑶琏,也没有他朋友,更不是和家人。”
林蔓狐疑,“所以呢?”
“这周要不要就尝试见面?”
“你说什么?不可以!”
林蔓直接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步,她心中一有事情,就忍不住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
林蔓抚着额头,神色紧张,“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晓娜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你看,现在你冷静想一下,你到底是真的因为没有准备好,还是你无法面对那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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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几乎彻夜未眠,一大早,便来到了永慈墓园。
这里寂静只有虫鸣和树叶被风吹起沙沙的声音。她顿时感觉内心的宁静。
林蔓沿着上次的路线,来到了自己的墓前。
上次自己送来的花已经不见踪影,她将新的向日葵放在墓前。
昨晚最后的时候,晓娜给自己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上是她熟悉的两个人,林康德和姜岸。
原本那么臭美的姜岸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她和林康德额间生了许多白发,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视频是晓娜偷偷在葬礼上录的,姜岸几乎要昏厥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听到姜岸是怎样被钱蕴羽气得住院。
陈家不遗余力的在外抹黑林蔓的形象,为自己以后的路做铺垫,这摆明了就是欺负死人不会开口说话,姜岸本就高血压,这段时间更是三番五次的往医院跑。
在这一刻,林蔓才突然发现,自己被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
好到他有时候会误以为世界上全是好人,哪有什么恶人。好到他怎么也想不到已经看做亲人的婆婆,相濡以沫十年的丈夫还有多年至交好友竟然可以联起手一起杀了她。
她重生了,现在竟然还在自由检讨自我质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
林蔓出神的看着照片上张扬的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轮廓。
“你好像总是为了无意义的事纠缠。”
她蹲下身,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她从黎漫的相册中找到的一张单人照。原本她想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黎漫,可是回到明都这两天,她意识到,自己就快要离开了黎漫这个角色。
晓娜的话如同棒喝,彻底敲醒了她。
她不再是林蔓,而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迫切的需要去复仇。
她拿出打火机,轻轻点燃照片,火光逐渐吞噬了黎漫的容颜,火舌跳跃,林蔓的手感到了灼痛。
没一会,地上便只留下一滩灰烬。
她站起身,再次深深地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阳光正好,她转身离去,走在路上,她拿出手机,找到号码拨了出去。
“明晚我想去吃个饭,你帮我预约一下,与我一起去。”
对面久久没有回应,似是对她的这个决定感到惊讶。
林蔓并没有着急催促,许久,对面传来回应,“可万一······而且我一起去,会不会露馅?”
林蔓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总需要有个借口接近陈洞溪,你已经是最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