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哥哥?(1 / 1)诗意痛减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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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楼忽然低下头,仔细的把草鞋里掺进的石粒挑出来。

起身道:“我当然不是朋友,不过也算不上敌人。”

他缓缓扬起手:“我顶多算这么一个小小的石头,现在已躺在你的脚下。”

你会忍痛视而不见?还是残忍的踩碎我?

申甲是一个富有经验的老猎人,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耐、决断。

就像埋伏在水下的鳄,一但决定探头,便如雷霆闪电,一击必中。

他忽然笑了,盯着张小楼的手,略带冷意道:“可我现在既不能对这块石头视而不见,又不能踩碎它。”

张小楼道:“那你要怎样处置它?”

申甲道:“我反而要问问它自己呢!”

张小楼道:“石头又怎会有自己的想法!”

申甲道:“可是石头却自己跑到了我的脚下。”

张小楼撇撇嘴,道:“石头自己也不会动。”

他看了看自己的脚接着又道:“石头是跟着鞋走的。”

申甲道:“那石头将要去哪呢?”

张小楼脸上又有了笑容,他确实是个长相不错的人,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若不是经历些异常深刻的痛苦,面对这样一个老狐狸,怎会如此自若呢?

他才来这个世界不满三天。

轻轻吐了一口气,张小楼盯着申甲道:“那就看鞋要去哪了。”

申甲显然吃了一惊:“你要跟我走?”

张小楼道:“我只要在42号流民区有一个安身之处。”

气温越来越冷,天色也越来越漆黑,黑中却又带着一抹深邃的蓝。

这是黎明之前的冷暗,是否也是希望之前的绝境?

不管是申甲还是张小楼,此时都希望这漫长的夜赶紧过去,他们都好像太久没见到曙光。

这是一个非常破旧简陋的窝棚。

几根已经腐朽了一小半的木头,横竖没有章法的撑起框架,蓬草混着泥土弥补了透风的空隙,一张比纸略厚些的薄板充当了这窝棚的门。

张小楼没有嫌弃这地方简陋,反而对申甲很感激。

因为这窝棚屋顶上有一块反光的布,他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今天之前他还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今天之后他又知道了,什么都知道。

是不是他的脑袋里又有了什么奇异的变化?

世界的神奇之处就是每天都在制造不可思议的故事桥段,却不知每一个奇迹都需要什么代价。

那一小块“银光布”是42号铁城统治者发放的,能遮阳隔热,也能避雨保温。

遮阳遮的是中午温度60度的超大太阳。

避雨避的是高腐蚀性的浓绿酸雨。

这“银光布”就像铁城外流民的户籍簿,象征着安全和稳定。

同时它又是所谓的统治者规制发放的,大小、数量都有记录。

张小楼很满意,他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好像阳光就要撒满大地,希望已经充满胸膛。

总之一切都会以今天作为分界线!

他不愿意再多想了,此刻他只想睡觉。

门开了。

窝棚里有两双眼睛正盯着他。

申甲率先解释道:“要找个临时住所容易,你要想留在这,就要面对每月一次的外来流民清理。”

张小楼道:“所以我要在这有个户籍?”

申甲:“还要有个合理的身份。”

张小楼看了看窝棚里两个眼带惊慌的孩子,微笑道:“是做他们的父亲?”

申甲冷冷道:“不必委屈,哥哥就够!”

张小楼捧着腹笑弯了腰,边笑边道:“好,好!”

他忽然又道:“我实在没想到,你会真帮我,为什么?”

申甲坦然一笑:“因为我没把握。”

张小楼喜欢这种说实话的人,随即道:“是没把握杀了我,还是没把握应对城内的检查?”

申甲道:“都没有。”

张小楼冷笑道:“那为什么不放下你袖里的刀?”

申甲听到这话,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反而邪恶一笑道:“既然已经下注了,总要知道自己赌没赌对。”

话音未落,他已闪电般快速出手,手里的刀子毒蛇般向着张小楼腹部探了出去。

申甲身体里没有灵气,他只是个普通的猎人,却有丰富的杀人经验。

他知道这把刀子会顺着对方的肌肉纹理迅速剖开他的肚子,然后会划破他的脾脏,鲜血会像一朵变异的蔷薇从他的腹中向外开放,又在一瞬间凋落、枯萎。

随之而消散的,还有张小楼的生命。

在刀子将要触到张小楼的衣服时,申甲的意识已经预先判断了刀子进入他身体的阻力。

所以他的牙齿咬得更紧了些,肌肉也绷的更硬,他已把全身的力量,集中于这刀尖上。

他已完全做好准备,准备在这里结束这条鲜活的生命。

刀却刺空了。

张小楼已经站进窝棚内,在申甲手臂完全伸展后刚刚刺不到他的地方。

刀尖似乎还是贴着他的衣服,可却永远碰不到他的身体。

他正微笑着。

申甲眼神里似乎吃了一惊,冷笑道:“好快的身法!”

手里却紧紧按着刀柄,“嘶”的一声,那刀尖中竟蛇吐信般飞出一根翠绿的毒针来!

他已决定要杀掉眼前的年轻人,对这来路不明的小子,他已忍耐一路。

现在他出手了,必然是毫无保留的。

他对自己的毒针有绝对的信心,刚刚的一刀扎空,对方想必已经放松了警惕,若要再躲过这飞速的一针,除非他是“二念”之上的高手。

申甲赌他不是。

二念的高手,即使无法坐拥铁城内的铁房,也不会沦到在流民区还没住处的境地。

张小楼确实没预料到,他是个极懒的人,恰巧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完全相反。

他已经准备躺下睡觉了,他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和接受新的世界和记忆。

细微的针穿透衣服刺进他的身体只发出轻轻的如蚊蝇振翅的声响,他只觉得下腹一凉,抬头就看到申甲狰狞又略带猥琐的笑。

他的脑袋是空白的,有种刺耳的声响已经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进入短暂的失聪,他的表情也一瞬间的痛苦到扭曲。

然后他的胸前皮肤出现了淡淡的两个数字:97。

他轻吐了一口气。

就抬手,撩衣,缓缓的从身体里拔出那根细长的毒针,然后丢在申甲的面前。

微笑道:“一把年纪了,搞偷袭,羞不羞?”

他的笑容如春日的阳光照在绿波湖面上,温暖舒适。

那根细长的针此刻就躺在申甲面前。

他的表情没有羞愧,他早免疫受了无耻、卑鄙这类词刺激。

他认为,与活着相比,尊严就是一坨大便。

世上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拼命的,他就像一只鬣狗,无视所有的人类规则。

可现在他的眼角凝聚了一滴冷汗,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他握刀的手已经不自主的颤抖。

他面前的那根长约10厘米的针,身子只剩下一半,断口很诡异。

就像是被魔鬼咬了一口,还沾着几滴黑色口水,又像是被什么高腐蚀性的液体给吞噬一般。

而这青年的笑,在他眼里又显得那么神秘、可怖。

......

恐怖的不只是黑夜里的鬼,还有白日里寂静的太阳。

张小楼此刻就趴在窝棚里瞧着外面焦灼炙热的太阳,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世界竟然有这么大的太阳。

夜间的星辰似乎触手可得,白日的太阳竟然更甚。

此时应该是正午,窝棚外静谧的比夜里更诡异,巨日之下,万物蛰伏。

他新奇的打量着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他需要时间,接受这一切。

与他同样姿势同样表情的还有身旁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男孩叫张小器,身穿破裤、破鞋,扎满一头脏辫。

他的脸也是脏的,鼻子不挺也不塌,像个豆虫儿趴在面上,倒也显得可爱。

张小楼,张小器,倒真像一家人。

女孩叫张月鹿,扎一根笔直及腰的长辫儿,穿着虽然破但是干净。

小姑娘人长得也白,两只眼睛又大又圆,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极有灵性,一笑起来便又弯成一湖新月,两个酒窝如桃花般绽放在雪白的脸蛋儿上,比门外的阳光更温暖。

两个人都是申甲从森林狼口下救出的。

面对张小楼,张小器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狼崽,畏惧中又充满敌意。

他是这破旧窝棚的男主人,他要保护好妹妹,他自认为是一个成熟而顶天立地发男性,就像森林里勇猛的虎豹一般。

为了证明这点,他甚至杀过人,杀过来打妹妹主意的敌人。

他今年十二岁。

相对而言,张月鹿却是个阳光快乐的姑娘,她对世界有强烈的热爱,正如她热爱所有的生命。

黄昏时,她总是在冰冷的夕阳下,轻抚着自己乌云般的秀发,捏弄纤指,拨弄光影。

有时候她也调皮蛮横。

这种时候总没有外人看见。

此时正是黄昏,夕阳铺在冰冷的大地上成暗金色,宁静了一天的天地开始有了动静。

大地开始微微震动,天空如同被铁鼓震碎。

张小楼看着表情自然的张月鹿问道:“这是,城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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