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言与顾清赢的身份转换就在一瞬间，在月阳等人的记忆中，“小姐”变成“公子”好像没有太大差别。

“你们在干什么？”

楚誉然怒气冲冲的声音在整个院子响起，朝言抬起眸子，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

他的眼睛好亮啊。

在这个时刻楚誉然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跳出了这个想法。

朝言不过片刻就错开了视线。

略微低下头，那一节白天鹅似的脖颈便露了出来，有几缕头发滑进了他的衣服，却只看见掩盖得严严实实的衣物了。

“二皇子殿下。”朝言双腿站直，上身直立，左手向前，右手握，行了个再合适不过的拱手礼。

楚誉然被他这突然的行礼一惊，赶忙回礼，“小侯爷。”

“殿下唤我朝言即可，”朝言温和地笑笑，神色中带有几分落寞，“多年未曾有人唤臣的封号了。”

楚誉然心里一紧，既不想放过这个直呼名字与朝言亲近的机会，又见不得他脸上难过。

“你我兄弟二人，直呼名字再好不过，不过小侯爷可不要妄自菲薄了自己，这侯爷的称呼，你可是独一份儿。”

朝言冲着楚誉然笑笑，那颗泪痣在初冬的阳光下格外耀眼。

“不过，殿下，”

“叫我誉然即可。”楚誉然打断他。

“誉然。”朝言应得倒是利落，旋即开口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楚誉然乐呵呵的脸色骤然一沉。

原本今日听了母亲的话准备来找朝言“拿回”定亲礼，但是他这几年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确实不太上心，不知道朝言住在哪儿，若是找人询问，就显得不近人情。要是让朝言知道了，还怎么心甘情愿地交出这份厚礼？

刚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来，谁知道路上恰好遇到了卫子洋。楚誉然对卫家两朵姐妹花图谋不轨很久了，卫子璇是到手了，可那卫子洋的母亲毕竟是吏部尚书的女儿，虽然是个庶女，但好歹见多了大宅门里的腌臜事，知道楚誉然是个什么心思，对卫子洋耳提面命，让她不要傻不愣登的往上撞。

卫子洋自然知道，可她就是喜欢抢卫子璇的东西。

即使楚誉然是个草包，可他多少也是姓楚啊。

凭什么她现在连太子殿下的面都未曾见过，而卫子璇就已经勾搭上了天家的二皇子？

在丫鬟通知她楚誉然来丞相府时，她就做好了今天和楚誉然见面的准备。

卫子洋假惺惺地提出带他在卫府转一转，美其名曰等爹爹回来，实则是打算把楚誉然往朝言的院子里带，好让他看清卫子璇隐藏在温柔下面的部分。

顺便踩一踩朝言，一个大男人对女子动手会被说成不知廉耻，有那力气打女人怎么没有力气上战场为国效力呢？若是不还手，那就是一个大男人只有那挨打的份儿，着实算不上是好男儿。

无论如何，今天这个局，朝言的名声都不会好。

卫子洋抱的是看戏的心，自然不会接话，卫子璇直接宕机，心绪繁杂，快速思考破局的办法，一干下人大气都不敢出，场面一时僵住。

“我这几日身子不爽，今儿个瞧着天气不错想出来走走，谁料却看见二妹妹在此准备教训我的侍女，也不知我这丫头哪里惹着了二妹妹，让二妹妹如此生气？”

“你！你信口雌黄！”卫子璇下意识地反驳。

“哦？是吗？”朝言站在卫子璇面前，尽管才年方十六，他身上却有股令人害怕的凛冽。

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卫子璇，“那我且问你，我的侍女做的不对大可有我管教，退一步来说，这类事情还有府里的教养婆婆，怎么，他们都成一抔黄土了吗，需要你来替我管教？”

卫子洋内心期待的场面是二人干起来，而不是卫子璇被压一头。

于是她便开口佯装劝道，“哥哥，虽然妹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妹妹，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吧。”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往小了说，我们是兄妹，她一介女流不管不顾就擅闯男子的房间，传出去的知道我们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堂堂丞相府小姐对男子大胆示爱呢。”

“往大了说，她这是不顾家法家规，把老太太一众姬妾不放在眼里。”

“大妹妹，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啊？”

卫子洋没想到平常沉默寡言的朝言竟然会这么能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呐呐应是。

“哥哥说的是，是妹妹思虑不周了。”

朝言直起身往楚誉然的方向直直看去，“这事还得凭殿下做主了。”

而后不再做声，只是沉默。

楚誉然被美人刚刚那一看勾去了三魂六魄，男人的保护欲瞬间被激起，“卫大小姐，卫二小姐，朝言说的没错，他毕竟是男儿，还是王上亲封的小侯爷，你们二人待在此处的确不妥。”

不待两人说话，就开口吩咐，“来人，送二位小姐回去，等丞相回来以后如实禀告。听明白了吗。”

“是。”

二人旋即被送走。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言言。”

看着卫家姐妹远去的背影，楚誉然回头冲朝言笑笑。

当他正准备朝院子里走近时，许久未开口的朝言也冲他笑笑，“殿下，我这不大，今天就不招待你了。请回吧。月阳，送客。”

说完就毫不留恋地回屋。

“二皇子殿下，请。”

月阳细若蚊虫的声音响起。

楚誉然自然不好跟月阳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心里只觉得朝言勾人，以为他在和自己闹脾气，当下也不恼，吹着小曲美滋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