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大雪下得是越发大了。

皇帝一早就下了旨意让各宗族按往年一样进宫过年，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常年在外征战的大皇子回京了，所以皇帝特意下了旨意让丞相府也入宫，美其名曰抚慰顾老将军的后嗣。

这“后嗣”当然指的是朝言一人，不过皇帝没指名，丞相府就必须全部都得去。

进宫这日。

两房姬妾均打扮得端庄大方，又应和着春日的气息。卫子璇洋二姐妹毕竟年轻，可穿的活泼一些。

罗氏存了私心，宫中禁制森严，不许除却皇后之外的人着正红，但是新年一派喜气洋洋，添些红色不仅更显喜庆还能多添气色。

所以罗氏就在卫子璇盘的头发上簪了一个带些微红的珠翠。

孙氏身着一身湖蓝的衣裳，女儿卫子洋外罩鹅黄色的大氅，内里也是同样浅黄色的罗褥裙。梳的是极温婉的未出阁女子发髻，珠翠略缀其上，极衬她平时的气质。

入宫前夕，卫闫凯原本想着要不要给朝言打点一身行装，好让皇帝不知道他们这些年来对朝言不好。

只是罗氏在卫闫凯的枕头边上吹了几阵风，大意识，衣服料子太新了会让皇帝起疑心，不如从自己儿子那里拿一些衣物出来，那些料子极好，稍微改改，弄成适合朝言的衣物，倒也不错。

末了还微微叹口气，“也是多亏咱们儿子礼让兄弟，愿意把衣服送给啊言穿。”

卫闫凯耳根子软，眼界又短小，糊涂之下竟真让人把卫逸铭的衣物给了朝言。

朝言不气反笑，“脏污的东西就该烧掉。”

也没把衣服扔回去，只叫月阳生了火，把那几件衣物全烧了。

卫闫凯气极，当下就想用家法，只是思及即将进宫面圣，要是把朝言真打出个什么好歹来，皇帝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如此鸡飞狗跳一阵，总算是进了宫。

过年的皇宫总是不一样的，以往冷冰冰的氛围里夹杂了几丝即将辞旧迎新的活泼。

“臣等恭祝皇上皇后，福如东海，圣体安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片恭祝声后，宴会开始。

朝言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一睹传说中年少即外出征战的大皇子是何等风姿。

同三皇子相遇时二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不认识”。

互相行过礼之后再无任何交流。

目光微转，心下几分排除之后确定了大皇子是谁。

也不怪朝言要猜大皇子是哪位，实在是一开始朝言的思绪就跑偏了。这位大皇子身上没有常年浴血沙场的肃杀之气。

反而是文质彬彬的儒雅。

周身气质温柔，一不留神就会溺毙其中。

最有意思的是，大皇子的眸光时不时会落在太子身上，原本就温柔的眸子更是像滴了水一样。

这不会是兄弟之间该有的感情。

朝言十分笃定。

看戏看的正起劲，楚景一个眼刀飞过来，二人眼神相撞的那一刹那，朝言能明显地感觉出这个大皇子，确实是在沙场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

朝言自然不害怕，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桃花眼向来是看什么都缠绵多情。

楚景不在京中多年，不知道朝言的身份，只是觉得他的眉眼像极了自己的一位老友。心中存疑，此刻见他没有被撞破的尴尬，也是多生出了几分欢喜。

“那边那位是？”

楚景向身边的三弟询问，楚誉然刚开始也在，只是宴会进行到一半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是嫌无聊往哪儿去了。

“皇兄有所不知，这位便是容悟郡主的亲子。”楚璃乐得解释。

这朝言是有什么本事，能惹得自己这皇兄开口询问。

“哦，如此。”楚景了然，“是和卫丞相的孩子吧？”

“那是自然。”

不，不像。楚景在一众兄弟中年级最大，是皇帝还是王爷时就出生的孩子。所以对容悟郡主还有印象。

他记得容悟郡主的相貌，朝言的面相随了容悟郡主，但是这眉眼确实不像卫丞相，反而非常非常，像自己的那位老友。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朝言不随母姓，也不随父姓，姓朝，自己的那位老友，刚好就是姓朝。

楚景暗暗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决心下次遇到老友时定要把这件事情当做玩笑说出来，若是恰好巧合，那也确实是玩笑。

若是事实，楚景不敢再细想。

皇家腌臜事多，这类的事情着实有些骇人听闻了。

“大哥，怎么了？”楚璃的声音把楚景越跑越偏的思绪拉回正轨。

“没怎么，就是觉得这朝言瞧上去是个好相与的性子。”楚景端起酒杯，还不忘给身体虚弱的三弟倒上一杯茶水。

“这茶水我尝过了，不怎么苦，今天就先将就一下。”

“谢谢大哥。”楚璃温和一笑。

宴席散后，皇帝照例说了一些希望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话。

天色已晚，就让诸位先行离开，不过倒是把朝言留了下来。

“啊言，来皇叔这儿，皇叔给你说几句话。”

皇帝对朝言吩咐道。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