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正午。
侍郎王允带着一大帮子的朝中使臣,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城外的军营当中。
早早得到消息的陈远,立即安排了一场特殊的欢迎仪式。
当朝中使臣入营之际。
两侧刀枪斧钺林立,铁甲寒森。
整个大营的士兵皆是目录凶光,如果眼睛能够杀人的话,那这些人怕是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寻常官员皆是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王允好在是颇有勇气,强行镇定道:
“陈将军如此大动干戈,岂不是伤了和气?”
陈远见状挥了挥手,这才示意亲兵收起刀斧。
王允又是慨然道:
“陈将军乃是朝中重臣,岂能与叛军同流合污?陛下的意思是,只要陈将军能够退回幽州,不仅能得到封赏,而且之前种种既往不咎。”
“将军日后自当还是赫赫有名的冠军侯。荣耀故里,福泽子孙,何乐而不为呢?”
陈远见状冷冷地哼了一声。
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离开洛阳的打算。
但是刘宏无缘无故想要抢夺自己的兵权,害得自己深陷泥潭,这口恶气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陈远冷声道:“想要本将军率军退出洛阳?”
“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我这手底下的将士们,都想升官发财,衣锦还乡。如果陛下不能够为我军重新正名,本将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退出洛阳的。”
“回去禀告陛下,明天晌午之前,如果还不能有结果。本将军立即挥兵强攻洛阳。我便是不相信,这洛阳城能有函谷关坚固乎?”
王允还想说几句,结果直接被陈远大手一挥给赶了出去。
是夜。
王允回到宫中,将自己所见所闻如实禀告。
刘宏一时犹豫不决。
就在当天晚。
城外东西两苑皆是火光大作,数丈高的火舌几欲冲破云霄。
虽然隔着数里之地。
但是两苑的火势依旧照得整个洛阳城亮如白昼。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
不仅仅是城内百姓,就连刘宏等人也是被吓得六神无主,夜不能寐。
后宫嫔妃、太后也是惊魂未定。
翌日清晨。
刘宏还有文武百官皆是彻夜未眠,拖着沉重的身躯勉强例行朝会。
往日德阳殿中必然是金鼓齐鸣,百官朝拜。
这一次。
双目布满血丝的刘宏,大手一挥直接免去在了这些繁琐的仪式。
心力憔悴的刘宏,只觉得自己完全被陈远的阴影所笼罩。
要是再不能让陈远离开洛阳,那他迟早要被活生生地给吓死。
昨天是杀人抄家,斩首示众。
今夜又是火烧两苑。
那明天呢?
后天呢?
是不是就要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了?
是不是就要挖掘皇陵火烧宗庙了?
百官沉默。
刘宏嘶哑着喉咙道:
“朕年幼登基,虽不说爱民如子,然兢兢业业体恤民情,从未倒施逆行!”
“然天不遂人愿,年年干旱水灾,又有蝗虫过境,百姓大都是颗粒无收,各地粮仓捉襟见肘。”
“百姓无奈只得啸聚山林,国力衰减!”
顿了顿。
刘宏又一脸悲恸道:
“太平教贼首张角趁势叛乱,四处烧杀劫掠妄图推翻正统,倒施逆行!”
“鲜卑、匈奴、乌桓还有凉州羌胡等异族见有机可趁便心生恶意,伺机劫掠!”
“朝中君臣下同心,却也未能平复兵祸。如今洛阳京畿重地也危在旦夕,为保皇陵安危,朕决定与贼首陈远议和,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了。
谁还敢反驳。
何进最是善于察言观色,当即第一个跪倒在地,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主动请罪。
“陛下!!!臣有罪!!”
何进大声喊道:“社稷动荡,兵乱洛阳。臣却是有心无力,臣有罪!还望陛下治臣失责之罪!”
这话一出那还得了。
当朝一哥都主动认罪了。
其余文武百官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望陛下治臣等失责之罪!!!”
法不责众。
刘宏见无人反对自己同叛军议和的事情,终于是长吁了口气。
就是觉得天子的颜面有些难堪。
这时候吃了哑巴亏的就只有十常侍等人。
毕竟被抄家的可全都是他们的族人。
就在这时候。
大臣们却是察觉到了刘宏的尴尬处境。
要一个皇帝主动议和,多少脸面有些挂不住。
太尉崔烈连忙慨然道:
“陛下不用担忧!此举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啊!”
刘宏惊呼道:“喜从何来?”
崔烈当初花了几百万钱买官,好不容易才从司徒一路飙升至太尉,漂亮话自然是信手拈来。
只见崔烈大大方方道:
“陈将军起于微末之间,当初可是率领八百乡勇于十万乌桓大军中斩杀丘力居,由此保卫了北境安宁。”
“随后的几年时间里,先是东征乌桓,后又西定羌胡。可以说是劳苦功高,比肩昔日冠军侯霍去病大将军是也!”
“陛下此番封赏陈远,何来议和之说?”
“这不就是论功行赏,嘉奖有功之士吗?”
“敢问诸位何罪之有?何罪之有!?”
为了保全皇室和刘宏的脸面,崔烈选择不要自己的脸。
其余官员也是恍然大悟。
纷纷附议。
“是啊!乌桓人欺我北境多年,陈将军率兵击溃乌桓,此乃开疆拓土之功啊!”
“羌胡联军围攻长安皇陵,陈将军保卫皇陵,此乃护驾之功!”
“如此天大的功劳,封王拜相也是理所当然!”
这时候。
崔烈更是厚着脸皮道:
“陈将军杀敌有功,日后《汉书》所载,陛下赏罚分明,陈将军奋勇杀敌,以振国威,君臣交心,乃是一段佳话啊!必然为后世歌颂扬名,流芳百世!”
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附议。
“陛下赏罚分明,文成武德为世人所知。”
“封赏有功之士,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何来议和一说,这分明就是论功行赏!”
刘宏见状脸色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朕嘉奖有功之士,有何愁眉苦脸的?
这是喜事!
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