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捻着那根淡金色发丝,君川一边作法,一边跟咕叽托尔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洛基此时似乎在充当一个陪酒女郎的角色,对他们的话题只是附和,偶尔夸赞惊叹。
完全的氛围组。
君川能说的也不多,他很多东西并不了解。他通过互联网了解到很多事物,但都流于表象。
就比如现在,托尔在和咕叽聊名表名车;聊木卫三的旅行计划。咕叽跟托尔聊旅行的见闻;聊奇异的里诺科技;聊濒临死亡的红巨星。
无论哪种生活,距离君川和洛基都有点远。
托尔喝了一口酒,感觉燥热,敞开衣襟,露出里面健硕的肌肉。
托尔说:“还是老弟你过的日子潇洒啊。我这生活,不如你。”
咕叽连忙摇头:“我去的地方多,只是因为要执行任务。观察人类生活,也只是苦中作乐罢了。”
托尔笑:“你接近我,也是为了任务?”
“怎么会。”咕叽义正严词,“纯粹是兄弟你身上的王霸之气吸引了我。”
托尔又喝了一口酒:
“我知道你们接近我,是因为我老爹。放心,我不在乎的。”
“哦?”咕叽立刻顺着话题问起来,“有些富二代可能会因为父辈的问题而烦恼,你似乎没有这个问题。”
托尔乐了:“几岁了,烦那个?有爹能拼为什么不拼?”
他把酒杯放下:“不过我年轻时,确实也这样过,想自己干出一番事业,摆脱我老爹的影子。”
君川冷不丁一句:“你年龄似乎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如此老气横秋?”
被这么一说,托尔皱皱眉,他瞥了一眼君川:“人在变得更成熟之后,自然会看不起拆过去的自己。倒是你,好像还是很天真。”
君川说:“我比较固执吧。”
托尔顿了一下,他好像有些醉了,继续说:
“虽然我很努力地闯荡了,不过还是没法掩盖我身上的光环。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成绩,他们都不如我的身份耀眼。奥丁王的儿子,这身份比什么都好使。”
他看着君川:“我以前也跟你一样,觉得应该遵纪守法,规则面前,人人平等。”
君川说:“你现在不这么想了?是什么让你改变的?”
托尔露出回忆的神色,说:
“我在外面,想自己闯荡,结果被义体贩子打劫了。我就看着自己躺在手术台上——那手术台还没酒吧后厨的垃圾桶干净,也就比酒吧的厕所好一点——麻药都没打,就要给我开肠破肚,给我换机械脊椎。”
咕叽说:“那是挺可怕的。”
托尔说:“不过他们没有成功,在开刀的前一刻,女武神来了,一分钟就清剿了全场。”
“哪个女武神?”洛基开口询问。
“布伦希尔德吧。”托尔不确定,“我那时候吓傻了,没多少印象。”
“那是你几岁的事情?”洛基问。
托尔对这个话题似乎没什么兴趣,有些烦躁:
“二十岁,那时候的女武神都还是小孩呢。总之在那之后我就醒悟了,什么狗屁独立,没有诺恩我早死了。我是幸运的,而有些人,就那样被贩子抓去,别说什么独立了,他们连活下去的自由都没有。
“我后来意识到,规矩是人定的,总有人可以站在规则之上。对于他们来说的,规矩是用来束缚别人,给自己提供便利的工具。”
君川说:“这个是不是网络上说的,摆烂?”
在座一下就安静了。
洛基说:“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君川说:“哦,不好意思,我还在学习中。这些时髦词,我还不太会用。我换个词:新履沾濡。”
“什么意思?”咕叽问。
“大概是……破窗效应?”君川搜索着他们能听懂的词。
“哦。”洛基恍然,“那你没理解错。”
“是嘛?”君川很欣慰,感觉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可以的。
托尔说:“你在说我摆烂?”
君川说:“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
规则是用来束缚人的,这一点君川深表赞同。
师父说过,天道就是规则。
托尔眯起眼:“那你几个意思?”
君川说:“只是觉得,你或许不该放弃的这么早。”
托尔有些恼火:“先去社会上历练几年,再来教训别人吧。那之后,你就会羡慕我有个这么强的老爹了。”
君川说:“我是孤儿,没有父亲。”
托尔说:“那你应该早就体会到——”
“但是我师父养育了我,就像我的父亲。”君川认真地说,“我师父可厉害了。”
君川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
这奥丁,尽管在阿斯迦德内至高无上,但也就相当于是一个岛主。
而归海大仙,
“他可是三界第一人。”君川说。
托尔说:“我老爹掌管着地球90%的计算资源。”
君川说:“我师父的神识可以覆盖万界,一眼看尽一切变化。”
洛基无语了:“小孩吗你们。”
托尔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倒酒。”
洛基闭上嘴,乖乖去拿酒了。
尽管她可以随时劈死托尔,但为了套出更多的情报,她还是得忍耐。
无论她是个想钓鱼的陪酒,还是一个想套情报的间谍,必要的忍耐都是应该支付的代价。
咕叽从刚才开始,就插不上嘴了,他撑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个人说话。
托尔也注意到咕叽,随口问道:
“老弟,你老爹是做什么工作的?”
咕叽回答:“哦我没有父亲。”
托尔闻言感慨:
“想不到,这一桌四个人,凑不出一对爹妈。”
咕叽继续说:“不过我有个义父性质的父亲。”
“义父就义父,什么叫义父性质。”
托尔觉得咕叽说话不爽利。
咕叽无奈:“因为数量太多了,跟你们的那种亲子关系应该不是一种概念。这只能算作一种称谓吧。”
“多少啊?”君川好奇。
“二百二十一个。”咕叽说,“我是其中之一。”
“那是够多的。”君川说。
在他印象里,也就一些执着于家族繁衍的老魔会用千百年去生育这么多子嗣。
“221义子……”托尔皱眉,“好熟悉……”
咕叽说:“就是博罗森皇帝的221子嘛。”
托尔不说话了。
自己畅谈了半天拼爹,结果发现拼不过人家。
有点丢人。
“至少自己这是亲爹。”托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君川这时起身:
“我该走了。”
他捻着那个发丝,发丝朝门外微微飘摇。
“这就走了吗?”托尔说。
挽留他的居然是托尔。不过这句话的语气,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颇有些怪异。
而怪异的原因,也很简单。
此时门口,站着一排警卫机器人,以及一排的狂暴斗士。
君川回头看托尔。
托尔表示无辜:“我可没有通风报信,但我有护卫啊。从我被绑架那次以后,我的身边一直有一批护卫。”
“但是你应该能预见到吧。”君川说。
“你更应该预见到。”托尔说。
从酒吧正门,走进来一名身姿挺拔的警卫,一看服饰就知道是头领。
他冷眼看着君川:“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君川点点头,开口就是一句:
“你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