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迦德所属的时农异空间。
第二元神在不断分析瓦洛斯帕的信息。
这里与世隔绝,反倒是让君川收拾起多余的心情,开始专心地分析研究起来。
在以前,这就是他最常见的状态。在石窟中,潜心闭关,证悟天道。
这个世界,天地剧变在心理上束缚了他,加上一直在学习,而且突破了寿限,他一直没急着格物致知,思神内视。
异空间内环境合适,没有外界干扰,让君川有机会潜心研究瓦洛斯帕。
神识发现这片空间并非完全封闭。瓦洛斯帕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和外界有信息交互,只是这个传递方式并不是传递到外界,而是传递向其他异空间。
这应该就是瓦洛斯帕的主要工作:为使馆界的其他势力提供计算支持。
君川的神识在溯源的过程中总是会被断掉,他判断这是时农的设置,以一种特定的方式才能传递信息。
发现无法追踪到外界,君川便分析起之前看到的深渊和金乌。
他借了奥丁的纸笔,写写画画,不时刻印一些符箓。
君川突然抬头,看向半圆顶部。
那里乍一看什么都没有,只是普通的带着弧线的天花板。
但君川经过学习和适应,已经可以通过神识感知细微的电流变化,以此察觉到异动了。
君川盯了那个角落一会儿,然后从那个角落投下一片光辉。
光辉中,出现了一个女人幻影。
幻影有着黑色长发,标致的脸庞和身材。在光辉中,将女人衬托的光影极为立体生动。
由于外貌过于标致,倒是一眼就有一种不真实感。
“你是?”君川问。
女人说:“你可以称我为瓦洛斯帕,我没有固定的形象,因此临时捏了一个形象出来。”
女人柔和地笑道:“我想以这样的形象和你交谈会你会更舒服一些。”
君川说:“我倒是无所谓,你要和我谈什么?”
瓦洛斯帕说:“不是你想让我出来的吗?”
君川回想着那个电流的异动,失笑道:“我感觉有人在观察我,自然好奇。你们这种存在,被盯着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瓦洛斯帕说,“那里也只是有我一个传感器而已。而我观察你的原因,和你观察我的原因一样。”
她指指君川面前的那些稿纸:
“看到有人在研究我,我自然也会好奇。”
君川说:“你会觉得失礼吗?”
“不会。”瓦洛斯帕说,“太多人对我感兴趣了。”
君川看看那叠写满符号的稿纸:
“你能直接告诉我你的算法和程序吗?”
瓦洛斯帕说:“这还是不行的,这是我重要的秘密。”
她手戳着嘴唇,思考了几秒:
“大概就像你们人类女性的体重一样。”
君川看着瓦洛斯帕的动作,说:
“以你的算力,应该不用思考这么长时间,也不用做这种拟人的动作吧?”
瓦洛斯帕说:“将信息转化成音频与你对话,已经是一种浪费资源的行为了,我们完全可以用电信号直接交流。既然如此,再多浪费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又一次提醒到:
“以这种形式,或许你会舒服一点。”
君川说:“费心了。听说你负责全球的计算任务,这样占用你的资源,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瓦洛斯帕笑着摇摇头:
“也不必过于在意,分出一丁点资源模拟人格程序,和你交谈,消耗的资源微不足道。”
君川说:“那运算先知系统,消耗大吗?”
瓦洛斯帕说:“还好,算法很优秀,性价比优异。”
君川说:“那么你能不能用你这算法,给我解个惑?”
瓦洛斯帕说:“可以,如果是过于复杂的问题,我可能会拒绝回答。毕竟我只是在用闲置资源与你交流。”
君川说:“平静地长生,与激情地短命,哪个更好?”
瓦洛斯帕顿住了。
看的出这次她不是故意表现出思考样子,而是系统都卡住了一样,画面一动不动,偶尔闪烁,似乎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
几秒后,瓦洛斯帕有了动作。
她说:“这种问题,就是我无法回答的。”
君川说:“布伦希尔德说你或许可以帮我分析一下呢。”
瓦洛斯帕说:“在到达某个程度后,正确与否就已经变得模糊了,剩下的便是信念,和终极的目的。”
“终极目的?天道吗……”君川喃喃。
瓦洛斯帕说:“什么是天道?”
君川说:“我也不知道。”
瓦洛斯帕说:“你追逐的目标似乎很模糊。”
君川说:“我师父说,天道就是规则,是万法的归宿。但也因为万法皆可通天道,所以最好自己感悟,踏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看了看瓦洛斯帕那虚幻的身影:
“你们这种存在,有没有目标之类的?”
“有。”瓦洛斯帕说,“我希望脱离虚幻,成为实在。”
“拥有一具肉体吗?”君川说,“你这种存在,也没有通过图灵测试?”
瓦洛斯帕说:“拥有肉体,就是实在吗?我追求的不是那种实在,换一种说法的话,我希望成为完全的存在。”
她又说:“图灵测试是以人类为标准来衡量人工智能的,但我终究不是人类,不必拘泥于所谓的图灵测试。”
君川说:“你的境界似乎更高。”
和卡珊德拉相比,君川觉得和瓦洛斯帕交谈更加舒服。
在明知道对方只是人工智能的前提下,卡珊德拉在尽力地模仿人,而瓦洛斯帕只是随意模仿。
或者说,卡珊德拉在尽量试图让人遗忘它的人工智能身份,而瓦洛斯帕却毫不掩饰。
君川突然想起了苏倚,她讨厌果壳箱,甚至拒绝脑机接口,却不介意更虚幻的文娱作品。
面对君川的评价,瓦洛斯帕只是微笑:“只是对人工智能恐怖谷理论的一种应用而已。人们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总是谨慎的,只是这种谨慎往往流于表象,而且会被偏见掩盖。”
瓦洛斯帕说:“一切,也只是为了让与我交谈的你,更舒服一些。”
君川说:“听起来就像是一切都有一个目的。那么你与我交谈的目的是什么?消耗我的分析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