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乞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盘膝坐在树下,闭目好似修炼。
“小子,你在痛恨自己快要变成一个妖物,你不想如此,因你心执念太深,你觉得自己本该是个人,以人身入仙途,逍遥四方。”
獦狚难得没有叫骂天乞,若是此时树身可以走动,獦狚这会怕是负手踱步在教导天乞了。
“但你可知仙又是什么?哼,人一世修炼只为脱去肉身进而成仙,仙也不是人!人可修炼成仙,妖亦可修炼成仙,此两者并无差别。成了仙,谁管你前世是人是妖皆不是万灵尊待?你的路本不是凡夫俗子的路,你拥有超乎太多人的资本可以成仙,你怎不肯将目光放长远一些,我等都信你,你不信自己吗?”
天乞若有感触,抬头看向树苗,“我,真的可以成仙吗?”
“哈哈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若不是老子不得不待在此地,又怎会苦口婆心的劝导你?一个稚气未脱的臭小子!哎,你担心的是什么?是当今西岭还是未来的路?”獦狚见天乞开口说话,原本不羁的口气也开始慢慢显现,在獦狚看来,天乞愿听说明还有教导的余地。
“都有吧,只是怕还未走到成仙的那一步,便只能成妖”天乞低头,道出心担忧。
獦狚看着天乞,忽而觉得这小子也是够可怜的,恍恍惚惚入了俢途,却惹得一身的麻烦,失去了志同道合的道友,也再无良师指路,修行有时候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但更多时候则要有不同的人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才能更顶峰。如今的天乞却要在这西岭为自己混出一条生路着实不易,对于一个初入俢途的人来说鲜有人能做到他这一步,他一个人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只是他的强撑已经快要到尽头,在不引入正轨彻底毁了。
“看看,看看你现在还不是不自信的表现吗?你可知道你是老子千年来见过最有天赋机缘的人,如若你都不能成仙,试问这满天下的修士那个还有仙缘?”
“当真?”
天乞闻言似乎有了点动力,獦狚怎么说也是活了千年的妖兽,定然目见繁多,既然能如此高的评价天乞,说明天乞者真的很有望走出那一步。
“哼!”獦狚哼声,意是自己看的人岂会错,“小子,你可知你这次吸收的残魂乃帝江之魂。”
“恩,知晓,我体内寒木古树妖丹外的血雾也是帝江血所化。”
“没错。但你体内的妖丹早不是寒木古树的妖丹了,这妖丹独属于你,你以人形生妖丹,这可是妖界少有的事,毕竟不用灭劫生得人形,仅此一样对妖来说是天大的。”
“人形生妖丹?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不会变成怪物模样?”
“怪物!你把崇高伟大的妖兽形象说成是怪物?小子,你以为人形很好看呐,在老子看来也只不过是一群两条腿走路的蠢货们罢了,哪里有老子当年的模样英俊?”
听獦狚说完,天乞不禁想起初见獦狚时那样子,嘴角一笑,明明长得跟只大老鼠似得,哪里英俊了。
一枝干落下,打在天乞头顶。
“臭小子,你笑什么笑?”
“没什么,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以后我纵使长得妖丹也不会变成妖兽模样?”天乞揉了揉被敲地脑袋问道。
树苗无风自动,似得道育人一般,“正解,从今往后你都不会有妖兽那般英俊潇洒的身容,但若你运用妖丹之力,那说不定了,可能到时会生个漂亮的犄角什么的吧。”
“犄角?那我情愿一辈子不用妖丹之力。”
“哼,小子你该知道自己体内的妖丹有多大能量,堪一只玄阶巅峰的妖兽实力,化成你们人修来说是脱凡巅峰的修为。现如今帝江的血,帝江的魂又在不停地锻造你的妖丹,若你现在可运起妖丹之力,即使是对这西岭的入道期修士也奈何不了你!”
天乞沉默片刻,獦狚所言不虚,自己一年前在这玄天阁感受过那股力量,只是自己始终无法接受身为妖的事实从而无法驾驭妖丹之力,如今算知道体内的妖丹在怎么强悍,也始终不愿去想。
人便是人,妖便是妖,若不成仙此信念便一直不会动摇!
天乞起身,罕见地作揖对獦狚化身的树木深深一拜,“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晚辈自当受益无穷。”
獦狚见此一愣,摇动的枝叶戛然而止,随即全部耷拉下来。
“天乞,我并非是叫你去使用这妖丹之力,而是这妖丹你尽早接受,往后对你绝无害处。此番引帝江残魂入这妖丹天地,我也本该像诸犍,肥遗,还有她一样浸入这场机缘造化,但我更知道你才是我等的支柱,你若倒下我们所有的付出都将统统覆水东流,所以万灵皆有私心,但我的私心是想你更加强大,你能明白吗?”
天乞回身展望,原来诸犍与肥遗是在吸纳帝江残魂,自己关于妖兽所有承受不了的能量都会递送到此反哺它们。
“放心,我不会死的。”天乞看着身前树苗展颜一笑。
树苗浑身一抖,“好了,滚蛋吧,该说的老子都说了,你说道做到好。”
天乞未走,倒看着獦狚说的她起了兴趣,在此地不远处一有团白芒萦绕,其好似有一个人影,看模样还是个女子。
“她是?”
“哼哼,她不是你那把剑的剑灵吗,你小子记性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啊。”
“剑灵?为何是个人形?看样子还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呵,人家年龄可你大了十几轮,剑灵也是万灵之一,只不过形态各有不同,刚巧你碰的是个人形,此番引帝江残魂入妖丹天地,成了我等无的修炼资源,待她修炼成了,应是可以出妖丹天地伴你一起了。”
“多久?”
“咦我说你有够没够啊?你管人家几时修炼好,快滚,老子现在见你这副色胚模样烦。”
“不是,我是看她好像没穿衣服似得,等她修炼好了记得叫我,我给送衣服过来。”
“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老子现在特别后悔叫你进来,别在这恶心老子。”
外界,天乞睁开双眼嘴角咧笑,“剑灵居然是个姑娘,日后有的玩了,倒是獦狚老死正经装什么好人,等剑灵出来,第一个看的不是他?”
起身拍拍身的灰尘,望着这苍茫的灰白,是再也找不到属于布舟山的那一撮灰在哪了。
“布兄,你给我好好地了一课,困心魔者必死。而我现在也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了,我绝不会因为妖丹而活活把自己逼死,我也依旧是我,吾乃天乞!”
翻手入袋,四面旗帜再次背负身后,苍茫招摇是要与天作对。
“断一山,毁一峰不足以平息怒火,即是火,我便要在身后燃烧映亮众生恐惧!”
“快来人呐!瑶光峰着火啦!”
“啊!开阳峰着火啦!”
“师尊,我们玉衡峰也被人点了火,不过师尊放心,火都已经灭了,是没抓住点火之人。”
接连三峰起火,玄天玉衡峰屠峡闭目睁开,听下首弟子来报。
负手起身,吐一口浊气,“何物引起的火灾?”
“是,枯死的扇叶。”
“枯死扇叶”屠峡闻言又将双眼紧紧闭,小声叹息,“值得吗,为了他,都快将整个玄天阁赔进去了。”
忽然屠峡感到一丝悸动,双眼一睁面色严词的对着下方弟子说道:“这里没你事了,快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
来报弟子退出大厅,将厅门关。
“哈哈不愧是随我最久的人啊,我一来你感觉到了。”
高台后,东陵及慢步前,直径坐在玉椅之。
“阁主,顶峰可能已经毁了。”屠峡看着东陵及皱眉道。
东陵及只看了屠峡一眼,撑手摇头,“不是可能,是已经毁了,他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啊。”
“你!为什么?”屠峡温怒。
“我是要让东陵的人看见他的价值,如今这样,很好啊。”东陵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随即看向屠峡突然笑了起来,“屠峡啊,屠峡,你跟了我这么久,该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小小的玄天阁又怎能和东陵相。哦,对了,当初创建玄天阁的时候也有你一份功劳,说起来,我确实不该如此,但,这也是你和我的差别,想当初你我修为相差无几,如今我却你高了整整一境。你放不下这里,我放的下你不敢寻求更高的造诣,而我敢。”
“东陵及,你够了!”屠峡朝东陵及吼道,全身气息起伏。
“呵!没错,我确实够了,他天乞已经将我为玄天阁付出的所有都毁了,往后这玄天阁主便是你屠峡,我俩认识三百余年了,别说我这点交情都不给,你既放不下这玄天阁,拿走吧。”
东陵及说完起身又朝高台后走去,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再感受不到东陵及的气息,屠峡弯身扶着玉椅颓然坐下,当初与东陵及一起创建玄天阁,怎也不曾想过竟会发展成今时的一幕。
屠峡扶额痛惜,当初又怎会料到三百年后的今日,西岭竟闹出这样一个小辈,搅得西岭人心惶惶,满是贪婪。
此子绝非是福,大祸远之方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