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始凤灵鸟听闻孔宣当初和杨戬大战数月，最后孔宣输掉了始凤翎羽，遁入混沌海想要去找那些强敌一死了之时，这位集洪荒贵气于一身的远古霸主，顿时飞到孔宣面前破口大骂。

倒不是骂孔宣遗落了凤凰翎羽，始凤灵鸟却是骂孔宣身为自己之后嗣，竟连族内的这般挫折变故都无法接受，实在丢她面皮。

按照始凤灵鸟所说，凤族始于太始，兴于太极，当年也曾是一方大族。

太始破灭、太极破灭、太素破灭，凤族历经三次大劫，经历过数次道则剧变，却尽皆凭借涅槃大术，以及自身之意志存活了下来。

如今孔宣只因为被排挤出族内，便心存死志，想去找那些不知在何处的至强者拼命一死，着实是……

“懦弱之极！”

“母亲……”

“前辈，”杨戬在旁也帮着孔宣说说好话，“孔兄支撑凤族多年，龙凤大劫之后，天地都在排斥二族，凤族几无新血脉降生，经年日久，孔兄也难免心神疲乏。”

“这磨难又算什么？当年太素界初立，凤族只剩一颗尚未出世便受重伤的祖宗，那位祖宗不一样拼死活了下来，将凤族血脉延续至今日？”

孔宣面带惭色，低头不敢言语。

杨戬虽然看她吃瘪，心底一阵舒畅，但本着友好互助的原则，还是为她说了小半天好话。

总算，杨戬将话题转到了当今大世之上。

始凤灵鸟也提及她当年追随盘古，带领族人奋力一搏，那也是十死无生之局，最后才让凤族血脉在洪荒继续留存。

且，按她所说，当年并非是龙凤二族太过强大，是天道不全、其他先天生灵还要缓慢修行，而他们追随盘古至洪荒时还保有了些许实力，双方被潜鸿挑拨大战，这才打碎了远古洪荒大地。

这话也可当做是始凤灵鸟忧心此时洪荒之安危。

“只有一位大道圣人，还是天道化身不得已自行重修，借混沌钟之力成就的圣人果位？”

始凤灵鸟提到此事就有些忧心忡忡，“若这般，实不知该如何去与那些至强者为敌。他们只需一人现身，洪荒自难有幸免之理……”

杨戬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洪荒便是修道的最后一世，那便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又如何？”

“当不愧为渡彼前辈的转世身，”始凤灵鸟叹声说了句，却并未言说太多，只是飞回孔宣的手心之中，犹自在那思索着。

墨梭开始缓缓加速，杨戬问始凤灵鸟是否要回洪荒看望凤族。

始凤灵鸟却摇头道：“莫让旁人知晓我之境地，如今我法力全无，只是一灵兽。洪荒已无灵兽修行之法，像你肩上这小鹰，它修行走的是吞噬的路子，我却是学不来的。”

“前辈不必多担心什么，接下来我要去见那位大道圣人，不如前辈与我同往。”

“这……”始凤灵鸟略有些犹豫。

“嘎，嘎，”杨戬肩上的小鹰发出略有些古怪的叫声，似乎在与始凤灵鸟言说什么。

始凤灵鸟轻咦了一声，“你这小鹰竟说，它知有一处地方有让我修行之法门？”

杨戬笑道：“那大抵便是在玄都城中的太始圣人墓了。”

“玄都城……圣人墓之迷已经被解开了吗？”

“嗯，应当是三清师祖成圣之后方才揭开圣人墓之事。”

始凤灵鸟轻轻应了声，似乎有些疲倦，所在孔宣手中静静的休息。

按始凤灵鸟所言，他们并未去寻如今的凤族，也丝毫没有声张始凤复活的消息。

始凤灵鸟不入五行、不归三界，天道无法察觉它的存在，修士也无法推算她的踪迹。

且灵兽并不用费心去修行，它们本就是被大道所孕育而出的道之灵兽，虽然始凤当年的种种手段已经无法施展，它自己就会在大道之中渐渐获得力量。

当然，灵兽‘自然生长’是按元会来计量的，像小鹰这种天生自带吞噬神通，能够吞噬法宝、凶兽的灵兽，比始凤灵鸟还要罕见一些。

可惜谁都说不清小鹰的来历，只知它曾伴一名太始圣人长眠，后机缘巧合认了杨戬为主。

“你们不如先去梅山坐坐，莫要在洪荒之外乱走，敌人在暗，须得小心提防。”杨戬忍不住叮咛嘱咐了几句。

孔宣这才倒是颇为‘温柔’的答应了几句，始凤灵鸟反倒有些不屑一顾。

这股‘老娘谁都不服’的劲，当真不愧是孔宣的母上。

等杨戬收起墨梭和小鹰，要去洪荒中寻人时，隐隐听那始凤灵鸟对孔宣和凤芜言说：

“走，随我去黄河故道吊唁一番那条老臭虫。”

杨戬赶紧驾云遁走，这事可是轻易不能牵扯其中。

孔宣她们还真就朝南赡部洲的九曲黄河而去，似乎是真的要找龙族的不痛快；但杨戬的身影消失在天际之后，始凤灵鸟却盯着孔宣看了一阵。

“我儿原本阴阳未定，可是因对此子动了心意，方才涅槃而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并非如此，母亲，孩儿重伤之后阴阳失衡……”

“何时学会在我面前胡言乱语了？”

孔宣低头错开视线，只是道，“如今大劫在前，孩儿心中只有凤族之安危。”

“为母便是要告诫你此事，”始凤灵鸟道，“杨戬乃渡彼之转世，像这般人物的转世身现世，比是因感念有无边大劫降世。当下你不必多想什么男女之情，我会尽量调教与你。哪怕杨戬再强，也非凤族之强，哪怕杨戬一人顶住了所有的劫难，凤族要生存也要有强者镇压族内族外。”

“是，孩儿无能，让母亲费心了。”

“先去黄河故道吧，唉，争了那么多年，牵连洪荒万灵，最后落得这般苦果也是罪有余辜。我想去看看当年故友的遗骨罢了，此时想来，当年也是为母太过暴烈……罢了，不提也罢。”

一声轻叹，道不尽万古悠悠。

凤芜在旁听的有些出神，却是不敢在始凤祖宗面前说半句话语。

或许在孔宣看来，凤芜的血脉颇为珍贵，但在始凤眼中，如今凤族面临的，远非绝境。

……

杨戬的气息只在洪荒显露一瞬，这还是杨戬故意显露的一瞬。

若那些至强者的手下要袭杀他，或许会露出些马脚也不一定……

施展七十二变，摸去了昆仑山后山，找到师祖久居的那个小小院落。

杨戬不用显露气息，显出身形，对着前方草庐道了句：“弟子杨戬，求见三清师祖与天道圣人。”

言语落下，杨戬脚下升腾而起一股云雾，云雾将他整个包裹其中，周遭的奇山峻岭、白雪皑皑尽皆消失不见。

圣道何处寻？云深不知处。

杨戬心中有所明悟，此时圣人们应该是停驻在天庭三十三天的大罗天，借天道之力观察洪荒各处，怪不得这般难寻。

前方，五道身影缓缓凝聚。

三清依次排开，依然是老中少三张面庞，身着的也是白紫青三样道袍；接引道人坐在左侧，身着淡金袈裟，天炎道子则坐在右侧，一身黑衣长袍，背后悬浮着一口大钟。

杨戬看到接引在此地常驻，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他向前做道揖，口称：“弟子杨戬，拜见三清师祖，见过接引圣人，天炎兄别来无恙？”

“哈哈，”天炎道子顿时一乐，“你怎的平白将我拉低了两辈！”

杨戬也笑道：“咱们各论各的。”

元始天尊目光中带着几分慈爱，缓缓开口：“近来你于混沌海中聚拢混沌灵族，收效显著，功绩斐然。只是如今我们也不知该赏你什么，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师祖，确实有几事，弟子思前想后，须得让几位师祖知晓。”

“哦？何事？”

“一是玄都大师伯传我控制灵族那门功法，符印存有缺憾，且有逆转符印之法，能让所控灵族高手发狂发怒，屠戮各处。所幸有云霄师伯及时发现，现赤精子师伯、黄龙师伯，与凤族孔宣，人族初祁，龙族敖方天几位在做符印修缮之事。”

通天教主皱眉道：“此事为何之前不说？你突然召集黑灵国众高手，我们还为此商议了一番，看你是不是对玉帝不满要推翻天庭。”

这话，既表现出了三清对洪荒之外的掌控力有限，也表明了三清对杨戬的完全信任。

不然三清若去黑灵国看一看，自然能知哪里发生了何事。

杨戬心中略微有些感慨。

“只是在修改符印罢了，”杨戬低声道，“此事弟子已去问询过大师伯，大师伯言说无事，那只是他故意删掉的，懒得修改符印就将功法给了我。”

太清老子开口问道：“你可信你玄都师伯？”

“信，”杨戬定声说了句，便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弟子似乎已经被至强者的手下盯上了，整日介心神不宁，还请师祖与天炎兄看着我些……”

“你也有怕的时候，放心便是。”天炎道子轻笑着道了句，手掌一翻，手心有七彩霞光呈现，而后黑灵国与玄都城便出现在他掌中。

大道圣人，果真是神通莫测。

杨戬苦笑道：“我确实是怕，怕这些敌手害我家人。”

“此事你大可放心，”通天教主温声道，“在洪荒之内，瞬息之间便可带你家人亲友来此地。”

“多谢师祖照拂。”

通天教主道：“若能让你无后顾之忧，专心修行，以期早登圣人境，这些都是小事。还有何事？”

“弟子欲要打造一杆兵刃，已托付于玄都城内的傀儡大家墨夫子，墨夫子让弟子准备的宝材与真火如今只剩两个没有着落……真火是寂灭真炎、主宝材是九幽碎灵钻。”

天炎道子点点头，闭目开始掐指推算，身后的混沌钟不断旋转。

杨戬趁机又道：“先前弟子为寻五火断龙石曾去过不死火山……”

犹豫几分，杨戬将始凤转生为灵兽之事讲了出来，却并未提及有关残刀和渡彼之事。

或许是因此事尚未证实，他心底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太大的荣光。

又或许，杨戬只是不想身上的压力太重。

逝者已矣，如今的他已经感觉前进之艰难、时局之艰险，若再爆出渡彼和残刀的过往，让三清师祖将筹码都压到他身上……

那当真会被这般重压压的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