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搏你真行,全厂都被裁完了,却唯独没裁你和张自行。
要说你努力工作,你比我们聪明,你曾经出一个主意让原本濒临倒闭的牙膏厂起死回生,你立下过汗马功劳,厂里留你我们无话可说。
可你弟算个鸡毛,比你,我比不上,比你弟,我顶他十个,而厂里却把他也留下了,你说,是不是你搞得鬼,走了后门?
你把你弟那种拖后腿的都留下了,却把我们这些辛辛苦苦努力工作的哥们儿全给裁掉了?”
“自搏,这样真的太不公平了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要养活,家里孩子还有病,需要钱看病,现在唯一的工作也没了。
我今年49岁了,不年轻了,社会留给我这种人的机会太少太少了,没了这份工作,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养活一家人啊。
自搏,你跟领导说说,把我留下吧,让我干什么都行,厂里最危险的活,最脏的活都给我干好不好?只要不裁掉我就行,呜……”
一位厂里的叫刘鹏的老员工,悲伤地哭诉着。
他这一哭,其他围上来的员工也都哭了。
看着这一幕,张自搏也红了眼眶,可是……
“对不起大家,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厂里进了智能机器。
一台机器干的活,比以前十个工人还多,而一台机器只需要一个工人了,我真的没办法。”
“你没办法是怎么把张自行留下的?像他那种笨蛋都能留下,证明你很有本事,你在我们这里装什么无能?
张自搏啊张自搏,亏得我们平时把你当兄弟,是我们支持你当上主管的。
到了关键时刻,你还是只顾着自己那个没用的弟弟。”
“我真的不是……”
张自搏企图解释,可在现实面前,他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也非常能感同身受,这些快要下岗的人,将面临怎样的艰难度日。
所以,这些曾经的好兄弟指责他,他没有翻脸,尽可能的宽容、体谅他们。
张自搏的内心纠结急了,这样的情况,他还能在这工厂干得下去吗?太难了。
可辞职?似乎又不能那么冲动,辞职之后干什么呢?养家的钱上哪赚去?
前几天有个哥们意气风发地跟他说,他去送快递了。
听说在他们那个小县城一个月也能赚两三千,他很为哥们儿高兴。
结果一个月后,他哥们儿跟他说,一分钱没赚到,差点赔钱了,因为都被平台罚款罚光了。
所以说,在小县城,快递也没那么好送,再说,即便这样也还是狼多肉少。
总之,失去了这份工厂的工作,就相当于失去了一个生活的支柱,令人茫然无措。
他都是这样的感受,何况是那些被辞退的,年龄偏大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啊!
“咳!”张自搏发愁地按着脑袋深深叹了口气,而后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说请假两天,经理也同意了。
打完电话,张自搏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要离开了,众人却伸手拦着他,一个个眼圈红红的。
“自搏,我们知道你跟你弟不是一样的人,你不会有意坑害我们,我们也不是想怪你,只是想让你帮帮我们。
你曾经是厂里的大功臣,只有你能跟厂长说上话,我们实在无计可施,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这位老同事终于把实情说了出来。
张自搏的心里特别难过。
是他们这些人一直很支持他的工作,而他就像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带头人。
他都懂,可是……
他最终也只能红着眼眶说一句。
“兄弟们,容我点时间,我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解决大家的问题,我会尽力的。”
“好!”大家唯一的出路就是从绝望中找寻一丝微弱的亮光,而这一丝亮光,就是张自博。
他们不约而同给张自搏让开了一条路,张自搏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
回到家的张自搏躺在床上,思绪有点乱。感情的事还没想明白,工作的事又不得安生。
半夜时分,张自搏失眠,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他的窗户。
他的房间有一面窗户是在院子外的小路边。
他开始吓了一跳,该不会是小偷吧?
不然谁这么无聊来挠他一个大小伙子的窗口。
“谁?”
他凶狠地喊了一声,结果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是我。”
既然是女孩子,张自搏就放松了一点警惕。
可是想想,还是不能放松,谁知道有没有同伙作案?
或者给他整个仙人跳什么的?
他谨慎地拉开窗帘,一张干净的小脸呈现在眼前。
但是,一瞬间却不是他下意识所期待的那张脸。
“你是?”张自搏确认,他不认识这个女孩儿。
那女孩说,“我叫李晓彤,是刘恬的好朋友,她想来见你,可是被她的父母关起来了。”
张自搏有点震惊,“都这么严重了?”
李晓彤继续急匆匆地说,“是呀,刘恬一哭二闹三上吊,他父母才勉强让我这个铁杆闺蜜跟她见面。
她有话跟你说,写了这封信让我亲自交到你手上。
她不想惊动太多人,所以让我来敲你的窗户。”
李晓彤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封信交给了张自搏。
临走前,她还不忘嘱咐,“刘恬让我叮嘱你,一定要看,必须看。”
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张自搏又看了看手里的信。
虽然心里有所预感,这封信可能不简单,但他还是没经得住刘恬的诱惑,快速打开了信。
信的内容一下把张自搏给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