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修长的手指自琴键上一滑而过,连续的音阶连绵成一簇悦耳的琴键声。
即便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单纯地滑过,调试好的钢琴也发出了一阵清脆的旋律。
随着江白弹动了钢琴,原本未曾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不少人也都看了过来。
看到是一个穿着一身“奇怪”衣服的大男孩子坐在钢琴前,不少人的眼中都是显现出错愕的神色。
在场并非没有人会弹钢琴,也没有限制不许任何人去演奏。
然而有时琴珠玉在前,这时候上去显然有些班门弄斧的意思。
可是,有人这么做了。
“他怎么敢坐在那里的?这里可没有他的位置。”
“这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是谁把他放进来的?”
这样的声音并不多,但总是有。
魏言瞥了眼离她不远处的一对年轻人,眼神淡漠,转而又眼神期待地看向了江白。
难道,这就是他口中的礼物?
他什么时候学的?
就连正坐在一起的男爵和时琴三人,也是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出于基本的尊重,场上所有的小提琴手,都停下了他们的演奏。
场面一时安静,像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江白下一步的演奏。
江白闭着眼睛,任由如同本能一般的冲动,从不知哪里涌出,覆盖了自己的身体。
看着钢琴架上的曲谱,江白随便翻了两页。
手指落下,调皮欢快的曲调顿时从琴键上飘扬而出。
一时间,整个大厅中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音乐可以唤起人类身体里的本能,无论是悲伤的、还是欢快的、或者激昂的……
曲调本身,就是人体激素的激发点。
在一支悠扬欢快的舞曲之下,场上许多的年轻男女忘记心中的矜持,忘记演奏者的“不堪”,手牵着手在场中起舞。
脚步轻盈,气氛欢快。
整个晚宴的气氛第一次达到了某种高潮。
而就在一片欢腾的气氛之中,时琴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
就站在江白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
一曲终了,年轻的男男女女缓缓停下动作,有些怅然若失地看向了江白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他再来一首。
对于某些人来说,青春就是明亮的,只需要享受青春的美好与欢快。
那些“上流”的利益社交暂时还没有占据他们的身心。
所以他们并不在乎演奏者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而江白身后,时琴凝视着察觉到有人而回过头来的江白双眼。
四目相对之间,时琴的语气平淡。
“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江白看了她一眼,又不经意地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两位城堡真正的主人和自己的目标人物。
他们这时正在说着什么,没有看过来。
是还不够优秀么?
也是,有时琴珠玉在前,且只是一支中规中矩的曲子,就想让人家另眼相待,多少有点异想天开。
或者,需要更加直击人心的演奏。
就像是刚才时琴演奏时,他所看到的那种记忆之中的幻像一般……
音乐没有边界,它赋予了人类无与伦比的同理心,可以借此沟通情感。
一念及此,身份能力中的钢琴演奏闪闪发亮。
狂信点,加!
冲时琴笑了笑,江白没有说话。
只是又转回身去,闭上了眼睛微微酝酿。
更加感性的技巧开始支配他的身体,记忆中一首欢乐治愈的曲调涌上心头。
这一次,江白甚至都不需要曲谱的辅助。
神级的钢琴演奏技巧充斥身体,脑海中的记忆也是不断的在眼前浮现。
在这一瞬间,江白仿佛穿越时空,来到曾经的18岁那年。
树枝上的夏蝉“知了知了”地叫着。
阳光洒在大地上的高温扭曲着空气。
偶尔路过的汽车排放出惊人的热浪。
年轻的张铁胆羞涩的推着单车陪着旁边那人路过大街小巷,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一串糖葫芦给她。
在她耳边轻轻地来上一句:“淑芬,好久不见~”
……
那个夏天,你是否也有难以寻回的过往?
记忆支配情感汹涌炽烈的涌出,江白手指轻盈地敲击在琴键之上。
自己过去的遗憾融入欢快的旋律,顷刻间统治了偌大的古堡大厅。
《菊次郎的夏天》
这一刻间,每个人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生长于26号城市中的他们当然不会对于春夏秋冬有太过于明显的感悟,人造穹顶模拟出来的温差波动从来不会高于10度。
然而浓烈的情感让他们想起的从来不是那个夏天……
而是曾经携手走过一段旅途的人。
或许是受了委屈躲在某个花园角落里哭泣,却和意外发现他的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仆坐在一起聊到了半夜。
或许是和隔壁的小伙伴坐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许下一辈子不分离的幼稚承诺。
或许……
无数人眼中星星点点,甚至连曲目什么时候终了了都并未能察觉。
魏言看着走了回来的江白,眼神复杂。
她能够感觉的到,这并非是献给她的礼物……
而只是他自己的一段逝去的情感。
这个家伙的心中,或许埋葬着谁也不了解的思绪。
眨了眨眼睛,收起眼角的点点珠光,魏言看着江白调笑地问道。
“什么时候学的钢琴,我怎么不知道?”
江白嘻嘻一笑。
“那天的课程上老师不是才教了么?我都说了我有在认真听课了。”
???
上课睡觉是为了学习?
玩真的是吧?
魏言盯着江白,本能地觉得他在满口跑火车。
不过动了动嘴巴,第一次没有和他争辩。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明知对方在说谎,魏言的心中也没有几分恼怒。
或者,自己合该被他骗?
摇了摇头,魏言的余光发现了一个侍者快步走向了自己等人所在的方向。
“这位先生,我们男爵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语气毕恭毕敬。
江白展颜一笑。
“好的,谢谢。”
说着,江白看向魏言。
“一起?”
他不知道魏言的具体身份,但是从许多个方方面面都能看得出来,即便是放眼整个26号城市,她也是能够说得上话的那一层次的人。
魏言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
她可不想夺走本该属于江白的辉光。
“你去吧。”
目视着江白坐在了男爵和玛利亚小姐所在的矮桌边,魏言的目光看向了身边不远处的某对男女。
刚才的话江白没听见,听见了也可能不会在意。
但是不代表她会假装没听见。
走到刚才说话的两人面前。
魏言踩着圆头小高跟的高挑个头,甚至要比那个脸上有些青春痘的男孩还要高出两三公分。
于是就显得居高临下。
“即便在没有位置的地方,有本事的人同样可以获得一个独属于他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