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谢尔，你没有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你不知道活在外界的人们正遭受着什么，你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变了，但你却没有切身的体会，你没有具体的认知。”

卡尔以经量柔和的语气说出这段话，卡尔并不想刺激到赫谢尔。

不过看来赫谢尔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刺激，只是微微皱眉，“卡尔，你到底想说什么？”

卡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觉得农场的安全快要到头了，我们需要早做准备。”

“卡尔！你在说什么？”赫谢尔微微皱眉，语气加重了几分。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卡尔直接说道，

“赫谢尔，你觉得以农场的防御力，能挡住什么？行尸？还是人类，现在我们之所以还能安全的生活在农场，其实没有其他原因，仅仅是因为运气好而已。

没有大批的行尸发现我们，也没有大批带着恶意的人类发现我们，但，赫谢尔，我们不能把一切都寄托于运气之上。

我知道我说这个不会讨喜，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我们不能等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悬在头顶了，再来做打算。”

赫谢尔紧紧皱起眉头，卡尔说这些话何止不讨喜，要是换一个人，说的直白一点，赫谢尔甚至会以为这是在诅咒自己，诅咒自己的农场。

但如果是卡尔所说，赫谢尔愿意想一想，先放下自己本能的情绪，虽然这确实很困难。

嗯，很困难，当有人说你生活几十年的地方要被毁去，一个有着无限回忆，美好的，糟糕的。

遇见自己相爱的，结婚生子的，这么一个地方，这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但现在，赫谢尔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难受不能置信愤怒，等等的负面情绪，他在思考，思考卡尔所说的有几分真实性。

灾变后，赫谢尔也出过农场，遇见过行尸，但这并不代表赫谢尔就真的了解现在外面的世界了。

外面的世界现在到底有多糟糕，赫谢尔不清楚，但是可以想象。

“卡尔，你的意思是什么？”赫谢尔终于开口了。

卡尔说道，“找到一个足够安全和宽敞的地方，我们所有人搬到那里，在安全的前提下，我们才能开始正常的生活。”

“那么你觉得什么才算安全，你知道这样的地方吗？”赫谢尔语气平淡的问道。

卡尔点头又摇头，“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绝对安全的，但我知道相对农场安全不少的地方。”

“说说？”赫谢尔表情平淡的端起茶杯。

卡尔说道，“是一个监狱，很宽阔，离我们这里只有一百多公里。”

“等等，监狱？”赫谢尔突然打断了卡尔，“你说的监狱，有围墙吗？有多大？有物资吗？”

卡尔一怔随即说道，“围墙确实没有，但有两层铁丝网，而且很大，有空间让我们种些粮食，至于物资，可能会有些食物，但不会太多。”

赫谢尔放下茶杯，“既然如此，卡尔，你为什么会觉得监狱会更安全？仅仅因为铁丝网？如果是因为铁丝网，我们可以在农场外也布一圈。”

“不，赫谢尔，你不明白，那种铁丝网不是那么容易布的，它是整体，可以拦住很多行尸，而且在建筑的内圈，它有围墙。”

“卡尔，如果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把农场变得更加安全？我们可以改造，我并不介意。”

“并没有这么简单，赫谢尔，就算改造，以农场现有的条件，人手，材料，想要达到相对安全的地步都是近乎不可能的。”

“这是我的农场！”赫谢尔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我知道。”卡尔缓缓点头，“我也知道你不想离开它，我能理解，但有些事是没有办法的，我并不是说现在就要你离开，我提前跟你说，就是希望你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心里准备。”

赫谢尔靠在沙发上，像是泄了气般，不再说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屋顶，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卡尔犹豫了一下，心中轻叹一声，准备起身离开。

卡尔也没妄想随便聊聊赫谢尔就能放弃农场，现在说只是想给赫谢尔一个心理准备。

但就在卡尔起身之时，赫谢尔叫住了卡尔。

“卡尔。”

卡尔停下看向赫谢尔，“怎么了，赫谢尔，或许我该给你时间让你冷静一下。”

“我想问你，你是看见了什么吗？”赫谢尔一对有些混浊的双眼，此刻格外有神，紧紧的盯着卡尔。

沉吟片刻，卡尔缓缓点了点头。

“你看见了什么？”赫谢尔紧张的问道。

整理了一下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的画面，卡尔缓缓说道，

“黑夜，大火，行尸，枪响，混战，沦陷。”

赫谢尔明白了，无力的瘫痪在沙发上。

卡尔就这么站着，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良久，赫谢尔才开口问道，“还有多久？”

“我并不清楚，但提前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赫谢尔，你得想想自己的两个女儿，她们都还没有结婚，她们还需要你牵着她们走入婚姻的殿堂。

之后，她们会有幸福的家庭，她们会生下可爱的孩子，那些可爱的孩子会围着你的身边，叫你外公，张开自己的小手，希望你的怀抱。

赫谢尔，你应该想想这些，这些美好的东西，过去的终究是过去，重要的是眼前和未来。

赫谢尔，相信我，

糟糕的处境只是暂时的，

而在糟糕之中放弃一些东西，这很正常，而且这只是一些并不算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其实只是你的感情，你寄托在它身上的感情，但你有足够的时间。

你有这些时间把感情换到别的东西上面，能带走的东西，或者是你眼前的人。

相比起虚无缥缈的感情寄托，其实重要的是现在拥有的，赫谢尔你已经拥有很多了，失去亲人的人大有人在，包括我。

相信我，赫谢尔

一切都会变好的。”

“卡尔，谢谢你的安慰，但我还没有那么脆弱，我只是在想一些东西而已。”

赫谢尔有些意兴阑珊的摆摆手，“好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冷静一下。”

卡尔点头，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说这么久话，确实有些渴了。

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