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高炽去忙生孩子的事情之后,肯定是张妍生,不是朱高炽来生,总之那样一来,吕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成了朱棣阵营的后勤总管。
从这一点就能发现朱棣多么缺乏干文事的人,着实也令人迷糊想着干造反的事业,怎么没有提前笼络一些文官呢?
事实并非朱棣不想笼络文官,需要想想朱允炆是何等做派,中枢朝廷又是集结了哪些人当大臣,别说是赳赳武夫的朱棣了,哪怕是一些有文名的王爷一样是在朱允炆上台展露要对藩王动手之后,各王爷手下的文人几乎跑了个精光。
其实也能理解,眼见着一个儒教的皇太孙就要成为皇帝,也真的成了皇帝,大儒忙着入京排排站分果果,作为最抱团的儒教,再有中枢朝廷明显就是要对付朱棣,有眼力介的文人谁还投靠朱棣呢?
诸夏历史上哪怕是有皇子干掉兄弟再软禁皇帝老爹的例子,那也是皇子人在中枢。
纵观史书从来没有藩王就番之后造反成功的例子,文人不会白读书,投奔不会造反的藩王混个富贵可以,没有第一个成功吃螃蟹的例子在前,文人傻了才会去投奔要将造反付之行动的藩王。
从夜里忙到天亮,吕阳走了一个又一个仓库,处理了一件又一件事情,检查了一队又一队天亮就要出发的运粮队伍,要回去休息时被人在半路堵住了!
“世子说你在管事?让我好找,跑了大半北平城才寻得。”丘福是来人的名字,长相方面有点凶狠。
吕阳没见过丘福,问道:“你是?”
因为朱棣严格保密的关系,再则是作为燕王三护指挥使之一的丘福之前被调离,着实不知道吕阳这人,很不耐烦地说道:“别管我是谁,赶紧调来三百石粮食,再征调五百名民伕。”
一夜没睡又忙得要死要活的吕阳一下子就不爽了。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不通姓名还是次要,不报官职,没有任何文书,张嘴就要三百石粮食和五百民伕,有这样的道理吗?
吕阳不爽也就没好气,说道:“文书拿来。”
“我调粮要人,凭得出示文书?”丘福也不知道是嚣张跋扈,还是觉得刷脸能办到一切是理所当然,竟是讲了那么一句。
他又说道:“即便是世子当面,我要粮要人,世子亦不会多说一句。”
这一下吕阳懂了。
丘福要么在朱棣这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否则就是脑袋有坑,不管哪一种都不类正常人,能得意一时也绝对有大祸临头的那一天。
对上这么一种人,较真不会有什么用处,相反会被记恨,乃至于是当场遭到殴打。
吕阳说道:“我正要往世子处。如你所言,有所索取世子皆会应允。我非世子,无文书不予粮、人乃是依章办事,何不随我往见世子请示?世子允可,我自无碍,你若动手,无有粮、人,亦多做拖延。”
本来确实想动手的丘福看到张辅等人摆出护卫吕阳的架势,再听吕阳说完觉得有点道理,主要是时间耽误不得,便催促道:“那便快些!”
吕阳上了马车,一小会之后张辅也跟了上来。
“先生,此人叫丘福,乃是极为粗鲁之人。其人平时多有跋扈之举,王爷屡次训斥亦不悔改。”张辅说道。
吕阳还是听懂了。
也就是说朱棣十分信赖和倚重丘福,哪怕丘福多次犯错也没有遭到太严重的惩罚。
张辅讲那些是希望吕阳不要跟丘福发生冲突,免得吃了什么亏。
讲完话的张辅不等吕阳有所表示就出了车厢,外面传来了丘福对张辅的笑骂,提到了张玉如何如何之类。
王城现在是高度戒备状态,各处城门到了夜间绝对不会打开。
吕阳也没奢望叫开城门,本来的用意就是从吊篮上去。
有人觉得自己特殊,来到城门就大声要里面的人开门,遭到拒绝就是不断破骂。
只要不惹到自己,吕阳才不管丘福要怎么作死,乘坐吊篮上了城墙,看都不看还在叫骂的丘福一眼,带上张玉等人从走道下到内城。
吕阳来到朱高炽的居住区,看到的是里面一片灯火通明,有着好多人看似非常忙碌地在走动。
离得更近之后,能听到有女人时不时痛苦喊几声,然后就是一连串骂人声。
听仔细了是张妍在骂朱高炽,反正就是孕妇对丈夫的各种埋汰,生活中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现在捡起来骂几句。
“呵、呵呵,还有力气骂人,挺好的。”朱高炽事先就知道吕阳来了。他也该早知道,不然就是手下的人都死了,搞得有人过来没人通禀。
也是哦,孕妇还有力气骂人,总比浑身使不上劲好。
吕阳不等朱高炽问,先说了查验仓库的事情,提到粗粮被掺了大量砂石的情况,军服被褥因为保管不善出现了发霉和被老鼠啃咬、做窝等等,正事说完了才提到丘福。
军粮被掺了砂石是老传统的事了,不会因为是哪个封建王朝而有不同,之所以吕阳会提是觉得砂石也太特么多了。
军服被褥会发霉,肯定是仓库过于潮湿,堆放久了也从来没有挪动,更甚者还会是屋顶漏水没人修补。
至于说老鼠做窝之类?别说是仓库了,平常人家堆放换季衣物的地方也是经常发生的事。
“这才多久呐”朱高炽说的是朱元璋才驾崩多久,自家老爹被夺兵权以及其它权力,军镇的管理都能疏忽到这种程度。
吕阳摇头说道:“张昺与谢贵全部精力都在监视王爷,想着怎么构陷,哪有心思做其它事情。”
里面也有张信的锅,尤其以他的锅最大。
毕竟,张信才是北平都指挥使司啊。
朱高炽得知丘福去做什么,有点诧异地问道:“丘福无文书索取粮食、民伕?”
刚才吕阳不是讲得很清楚了吗?
朱高炽又给问起,明显也是被丘福的所作所为给惊到了。
现在这时候,哪怕是朱棣要调粮或民伕,一样需要有文字上的成条,还需要记录在案,以备后续整查物资动向。
就说丘福算哪根葱,到底朱棣是造反领头人,还是他丘福?
朱高炽低低叹了一声,说道:“我这便写文书盖印,劳烦先生调度粮秣与民伕予丘福。”
所以,是个仁厚君子没错了。
吕阳应了下来,太困不免也就打了个哈欠。
朱高炽正要劝说“正事要紧,身体也要紧”,话没说出去,婴儿的哭啼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