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年轻小伙,一人一个包子哪里够塞牙缝?何况可能还要走一天。
这些包子看起来也粗糙得很,微发黄的面粉,做得有些硬,论口感论味道肯定不好吃,但好歹也是粮食。
本来不知道得守着多久才能卖完的包子,她一下子一个人都要了。老头欢喜地应了一声,立即便拿了个白布袋要给她装上。
就在这时,一队车马疾驰而过,带起泥泞水花。
前面有四马当先,后面跟着三辆马车,第一辆豪华气派,也大,后面的稍为小些,但是明显也比一般人家的马车要气派。
“停车!”马车里一声娇喝。
本来已经飞驰过去的车马突然急刹停下。
云迟听到马车里有小姑娘的声音传了出来,“哥,终于看到茶棚了,我们下去喝茶!”
马车里另一人声音低低,没有听清楚说什么,但那姑娘又叫了起来,“我就是要下去!坐了一天马车,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话未落,最大的那辆马车已经飞快地掀开帘子,一道鲜亮身影一跃而下。
那是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发鬓上扎着嫩绿发带,插着白玉珠花,身穿鹅黄色襦裙,鹅脸蛋大眼睛,肤色粉白如玉,樱唇小巧,长得十分灵动娇俏。
她奔到煮着茶蒸着包子的锅灶前,扬声道:“喂,老头,有什么吃的?”
“姑娘,老汉这儿只有茶水和包子”
话未说完,那少女便立即道:“那给我来两个包子,一壶茶!”说着她转头朝马车方向大声道:“哥,你要不要包子?”
云迟抱臂倚在一旁,不动声息地朝徐镜招了招手,徐镜忙跑了过来。云迟朝他伸出手,“银子。”
她刚才看到徐镜的钱袋子了。
这么点东西,她当然得找他要银子,她的包袱里全是宝石,总不至于拿宝石买包子茶水吧?
她伸手伸得这么理所当然一点不客气,徐镜倒也没有犹豫,摸出钱袋就放到了她手上。
云迟掂了掂重量,很是鄙视地瞥了他一眼。
徐镜摸了摸鼻子。
没剩几个钱了,他也没办法啊,之前他们跟柴叔一路跟着那些盗墓的,本就花了不少银子,骨影骨离的钱袋子看来在墓里都掉了,他总不能找王爷伸手拿钱吧?
云迟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到台面上。
她虽然不知道这具体是多少钱,但是想来也够买这么些包子了。
老头正为难地对那少女说道:“姑娘,我刚才话还没有说完,包子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少女看着一蒸笼热腾腾的包子,大概还有十几个的,顿时眼睛一瞪,叫了起来:“喂,老头,你当我瞎吗?还有这么多包子,你跟我说卖完了?”
“这位姑娘把剩下的包子都买下了。”
少女这时才把目光移向了云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在看到她一双沾满了泥土还湿嗒嗒布靴时,她掩着嘴笑了起来。
“全买下了?就她?喂,老头,她给了银子没有?”
一个全身脏兮兮,一身粗布衣裳,一双泥鞋的破乞丐,把包子全买下了?
这是在逗她吗!
老头看向云迟。云迟用下巴指了指那块银子:“老伯,这银子够不够?”
老头拿起那块银子,一叠声道:“够了够了。”
少女顿时就怒了,指向云迟,“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这银子肯定是偷来的!”
看她的穿着,根本就不像是能拿出这么一块银子的主!
少女扫了一眼棚内众人,在看到徐镜等人时,突然哈地一声道:“敢情整个乞丐窝都出来了?”
这些人,一个个地衣衫褴褛,又脏又破,头发还沾着泥土,个个脸色苍白,要说不是乞丐,那就一定是难民!
她最讨厌乞丐和难民了!
镇陵王低着头在喝茶,徐镜坐的位置正好挡掉了他,所以她没有看到镇陵王倏然冷下来的神情。
徐镜赶紧低声道:“主子您别动怒,云姑娘会处理的!”
王爷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动气动武。
再说,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哪里是他们云姑娘的对手了?
镇陵王瞥了他一眼。
这是无条件相信云迟的意思了?怎么有一种女人对外,这么一群大男人都在内享清闲的感觉?
云迟却一点儿都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那少女,语气也是完全听出来半分怒气。
“是啊是啊,这些包子,我们一群乞丐买下来了,这位漂亮的小妹妹,要不然我跟你打个商量,你卖我一辆马车,我把包子匀一半给你,好不好?”
噗!
徐镜骨影几人差点一口热茶全喷了出来。
云姑娘咱能要点脸吗?
人家那马车一看就是豪奢货啊,你拿这么几个粗面包子跟那马车比?而且,还只匀出一半的包子!
那少女气得脸都绿了,“你你你”
“我这人向来和气大方,小妹妹不用这么惊讶。”云迟接了一句。
和气大方
“无耻!”少女涨红了脸骂了一声,“竟敢肖想我家的马车?你坐得起吗?把你卖了都买不起我家马车的一个车轱辘!”
云迟挑眉,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我不信!人家可是名扬江南的怡红院头牌花魁白牡丹!身价很高的!你家的一个车轱辘多少钱?”
“噗!”
这一回骨影他们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全部喷出了茶。
镇陵王脸黑如墨,差点就要忍不住把她抓回来捏死。
这无耻的!
那少女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人,被她一句话给噎得差点断气。
指着云迟,她涨红着脸,“你,你无耻!”
竟然敢拿她家的马车跟一个青楼女子相比!
她实在是气得不行,脑子一热,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鞭就朝云迟狠狠抽了过来。
“啪!”的一声,鞭子却抽在那装着包子的蒸笼上,竹篾做的蒸笼瞬间被抽散了,包子全部掉落在地上。
云迟原本笑颜宴宴的脸霎时就冷了下来。
“毁我包子?”
她想也不想,将手里抓着的银袋朝少女脸上猛地掷了过去。
“姑娘手下留情!”一道男声急急传来,但已经慢了一步,云迟那个银袋已经狠狠砸在那少女脸上。
银袋里的银子本就不多了,所以重量也不大,这么一砸,只在她脸上砸出一小片红印,倒是没伤着。但即便如此,那少女也已经被激怒。
纵身跳上棚前木桌,再次挥起鞭子朝云迟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