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内的时候,也已经到了妙果的下班时间,众员工们点的外卖到了,于是店里热闹一片。
鸡屎绿嘀咕了一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庆功宴也应该点想要的外卖才是,多方便。”
期间,鸡屎绿和何洛聊起了妙果店里的员工问题。
首先需要考虑的事等国庆假期结束了,兼职收银员的怀妙妙就要回归课堂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学校里。
“学业为先”
众人一致如此认为,所以收银的位置便空置了出来。
何洛和鸡屎绿商量,能不能让永平七杰这边的兄弟顶上?
鸡屎绿却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洛老弟,其实不瞒你所说,我们平常也有事情要做,譬如十月份的保护费,因为在妙果里打工,迟迟未动手,现在那些商贩们都在传是不是再也不用交保护费了。鲨鱼老大虽然没说过,但我这个做小弟的,实在是坐不下去了......”
何洛咂了咂嘴:“你的意思是,不止妙妙,你们也要离开妙果?”
鸡屎绿知道何洛难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式的说道:“也不全是,小亮、小宏,他们俩愿意留在店铺里全职照看,还有小赫,刚受了伤,让他在店里养养也无妨,但其他的人恐怕真的要......”
何洛抬手打断了他,示意自己已经了解,不必再接着说下去。
他回头,瞧见几个端着饭盆怔怔看着他的身影。
基佬紫,尿黄,奶奶灰,胖橘,四人已经决定要放下妙果的全职工作,跟着鸡屎绿重新回到社会的生活中去。
尿黄缓缓夹了块儿五花肉,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洛哥,你放心,兄弟们一有空,肯定会回来帮忙的。”
基佬紫也应声附和:“是的洛哥,我们也不想离开妙果,也不想离开这种安逸的生活,但是还有很多事需要我们去处理,请您,理解...”
旁边的怀妙妙皱眉,问身旁的怀远山:“爸,他们也要走了?”
怀远山展颜一笑,安慰着:“哥哥们有事,急着要去处理呢。”
怀妙妙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这几天相处下来,颇为融洽,关系和谐,一想起他们即将离开,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那边,何洛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太多表情。
他其实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妙果不可能会按照现在的配置长久下去,只是没想到加上怀妙妙,一共要离开五个员工。
这刚建立起来的江山便要倒塌半壁,任谁都是不好受的。
低声沉吟片刻,他强打起精神,露出笑颜:“行,我了解了,招聘新员工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明天不是还有最后一天假期么,我去人才市场瞧瞧去。”
随后,他又一个个拍了拍即将离去人的肩膀,到了怀妙妙这,换做了微笑,怀妙妙自然也回应了个甜甜的笑容。
“放心吧,各位尽管出去打拼,家里的江山就交给何某,何某定不负众望所托,将家业发扬光大。”
离别是伤感的,如果可以的话,谁都不想要离别。
但世事皆有各自的轨迹,既然干涉不了,不如痛快分离。
翌日,何洛带上小六和陈雷,去了一趟人才市场。
陈大炮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摇一摆的,盯着嘈杂的人群,他嘀咕了一句
“洛哥,人家都是企业招聘,进去了是写字楼,小隔间的,咱水果店招人是不是有点寒颤?”
何洛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嫌寒颤,咱现在就去打印店,印两张招工的a4纸,回去往门口一贴,然后安稳自在地等着,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明天他们走了,要是还没人来应聘的话,你可得一个人把所有活都干了啊。”
听到这里,陈大炮嘿嘿一笑,立刻不了了之,摸了摸脑袋:“我忘了咱这是急聘了,嘿嘿......”
“急聘也很难。”旁边沉默良久的小六终于开口了,指了指路边那些举着自己身份信息牌的人。
俱是些求聘文员,私人保姆之类的职业。
能够来这儿的,多半对工作有些需求,像收银员、导购员这种低薪职业,几乎没人看的上。
小六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这些有不少人都是外地来的,你要做好他们捞你一笔立刻跑路的准备。”
何洛疑惑:“外地来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在他的想象中,小六应该披着羊皮斗篷,叼着褐色烟斗,通过求职者裤腿的泥巴以及袖口蹭上的廉价洗面奶分析出他们的身世来历。
而实际上小六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刚刚查过他们板子上的电话号码了,除了新办理的电话卡,其他大部分都是外地号码。”
原来如此...
突然,身侧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清瘦的身影。“砰”的一声和陈雷撞了个满怀。
陈大炮连退好几步才堪堪止住,可那身影却不退反进,高举起手中的号示牌。
何洛这才看清她的面目,凌乱的长发披在肩膀上,脸色是暗淡无光的,眼角沾满泪痕,整个人套在简陋的麻布衣里,看起来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唯有那对眼睛是清澈的,有清波流转。
手中告示牌以蹩脚的字写着:“我做任何事,为了钱”
何洛撇了撇嘴:“大姐,你这是病句...”
可女子似乎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说着:“你哋好,要我呀?【粤语】”
“嗯?”何洛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女子瞪大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靓仔们,需要我幫你哋做工嗎?”
“蛤?”何洛脸上的疑惑神色更甚,瞪圆了眼睛,憋了好久:“粤,粤语?”
那边陈大炮迟迟凑了过来,插上一句:“啥情况洛哥,这娘们劲儿怎么这么大?”
何洛摇摇头:“不知道,她好像额......在说粤语,我听不懂,也不会说...”
随后他转过身来,对着那姑娘,一字字道:“你好,能说普通话吗?普,通,话!”
姑娘像是懂了,一脸恍然大悟,用力摇了摇头:“我唔曉講国语啊,你哋會講廣東話?”
女子的方言在何洛听来,像极了傍晚黄昏时分的乌鸦,不仅听来叽叽喳喳,而且难辨意味。
旁边有个路过的好心的大叔,拍了拍何洛的肩膀:“小伙子,别理这疯婆娘,她似乎是从南方来的,口音奇怪,不会讲普通话,脑袋似乎也不正常。”
看着呆呆的女子,大叔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临走前劝阻何洛
“总之离她远一点就对了,这几天好些个老板都被她害了。”
女子虽然听不懂大叔的话,但是能感受出来他散发出来的嫌弃,神情低落,眉眼垂了下去。
她举牌的手悠悠放下,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转身要离开。
却听见此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青涩稚嫩,却是她能听懂的语言:“你從邊恕來的?睇落你也唔似南方人噃。”【你从哪来的?看起来你也不像南方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