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来悲伤，杰洛特沉默了片刻，向着火焰中，那堆如尘埃般的灰烬，郑重的行了一礼。

“所有的新生都有代价，都需要牺牲！今天，迪卡德·凯恩，他是以英雄的姿态死去！明天，我们也必将会迎来更多的秩序者……”

“万物皆终，秩序永存！愿你的灵魂，远离苦难，在永夜中得到长眠……”

“万物皆终，秩序永存！”

“万物皆终，秩序永存……”

……

简陋的祭奠仪式后，杰洛特来到奈非和罗伊面前。经过众多炼金药剂的治疗后，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神色看起来冰冷了许多。

“罗伊，收起你的懦弱……至少，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拍了拍罗伊的肩膀，冷冰冰的声音中，尽是严厉。

“交给你的任务失败了，你没能及时的调查清楚那些堕落者的身份！”

“老师，我……”

罗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杰洛特冲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既然献祭仪式已经激活，那么，我们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听着，罗伊，你们必须赶在大量的恶魔被召唤出来之前，救出幸存下来的人。”

“去找到那些还未堕落的人们，把他们聚集起来，团结所有人的力量，一定要挡住接下来的魔物冲击。”

罗伊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杰洛特大师，我会让班森协助这件事情，他是守备队的队长，手中还有一个小队的职业者。”

奈非在一旁紧跟着说了一声。

听到这个消息，杰洛特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道：“时间紧急，我就不客气了，希望他能尽快的组织起人手。”

“雷索和艾拉会留下帮助你们，他们能够辨认出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堕落者。”

雷索正是曾经调侃罗伊的那个强壮中年，他是蝮蛇学派的猎魔人，能级已经达到了20级青铜阶巅峰，马上就要进阶白银了。

艾拉也是青铜阶，不过只有15级，却是十分擅长箭术，只要发现了堕落者的踪迹，就绝对逃不出她的魔法箭矢攻击。

这两个人听到杰洛特的吩咐后，都是一脸善意的对着奈非他们点了点头，随后便帮着其他猎魔人，继续清理着广场上的魔物。

“老师，你们呢？”罗伊疑惑的问了一声。

杰洛特抬起头，望向远处，仔细的观察了许久，才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和其他人，会去那里。”

“找到那群杂碎，然后，杀了他们！”

罗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立刻惊呼了一声：“那里是沃桑早就废弃的旧教堂！”

“教堂？嘿！打着神灵的名义，行使邪恶之事，这些堕落者，还真是该死啊！”

杰洛特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他看着广场上已经所剩无几的魔物，高喊了一声：“剩下的那些魔物，交给雷索他们。我们去那些堕落者的老巢看看。伙计们，今晚一定会是个大丰收！”

“罗伊，歌洛拉会在天上，帮助你们寻找幸存者。现在，睁大你的双眼，找到他们中堕落的人。希望这次，你不会再出错了！”

说完，杰洛特对着奈非点了点头，便领着其余的猎魔人，向着旧教堂的方向走去。

在他头顶，一群乌鸦，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立刻四散出去。每当发现存活的人类，就会发出嘎嘎的示意声。

奈非这边，则是轻轻的来到沉默不语的少女身边，他低着头，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少女，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是奈非，你是莉娅吧？我听凯恩贤者这样称呼你。”

少女没有理会他，仍旧低着头，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地面，整个人凝成了一座冷冰冰的石像。

奈非皱了皱眉，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起了凯恩最后的话，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烦乱。

他对着一旁的罗伊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

然后继续朝少女又走了几步，离她更近了一些。

来到少女的面前，奈非蹲下身子，静静地注视着她。

“听着，莉娅，你叔叔的离去，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正是他的牺牲，拯救了杰洛特，也拯救了大家。”

莉娅此时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副梨花带雨的脸庞，淡褐色的眼眸中，满是悲伤。

她看了奈非一眼，随后，一把推开了奈非，无比愤怒的喊了一声：

“你懂的什么叫牺牲吗？”

“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不是你……他又怎么会想起过去的记忆，让他觉得这就是宿命的安排……英雄？哈哈……他竟然认为这是史诗的开篇……”

喊出这些话后，莉娅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她沉默了许久，随后扭过头，看着余火中的那堆尘埃，声音沙哑的呢喃着：

“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了，是吉莉安收养了我，五岁那年，她发疯死了后，人们就变得很可怕！”

“我就一直躲藏在下水道中，直到十三岁那一年，迪卡德叔叔找到了我，把我从下水道中接了出来……”

“我和叔叔四处流浪了很久，虽然生活过得辛苦，但是我也很快乐，那是我感到最幸福的日子了。”

“我们来到这个小镇，他认为这里会有上个纪元留下来的痕迹。不久后，叔叔发现一些村民感染了可怕的疾病。他警告过很多人，可是人们都不相信，镇长更是派人把他抓了起来！”

“现在，叔叔也染上了那种可怕的疾病……甚至变成了恐怖的恶魔！你说这是牺牲？”

少女冷着脸，眼神中有浓郁的黑暗流动，她转头看着奈非，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这不是！迪卡德叔叔死了，他死的毫无意义！那些原本只是飘渺的命运……他却一直深信不疑，现在，他见到了……可……那又怎么样！”

歇斯底里的声音，让奈非彻底的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少女，心中一颤，突然生出一丝怜惜。

莉娅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一双纤细的手掌，死死的攥在一起，却是一点哭声都不愿发出来。

在她的瞳孔深处，一抹漆黑无比的黑暗，悄悄的沸腾着。

“这不是牺牲，这只是……只是弱者的命运……”

“要是我能控制住这些力量，我就能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