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六章 看似犀利的反击(1 / 1)地黄丸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七言自今日而贵!

诗歌的发展是一个漫长复杂的过程,从诗经的四言诗,到班固的五言诗咏史,也就是第一首文人五言的出现,期间经历了五百多年,要是算到五言诗发展成熟的六朝时期,则长达千年之久从班固的咏史到曹丕的燕歌行有据可考的第一首七言诗,期间又经历了二百多年,等到七言蓬来,已经是唐朝了,粗浅算来,又是六百年光阴荏苒。

作诗固然难,可要开创一种诗体更难,从五言到七言,看似加了两个字,可诗歌的节奏完全发生了变化。四言诗是二二节奏,一句对半,显得有些呆板。五言诗是二三,七言诗是四三,寓变化于整齐之中,活泼生动,朗朗上口,所以逐渐发展成诗歌的主要形式。五七言之后,就是唐晚期的长短句和宋朝的词牌,在字数和形式上再次变化,节奏也随之一变。

归根结底,诗歌的发展缓慢而复杂,从性情到声色,再到性情和声色的统一,然后又开始分裂,这个过程既需要惊才绝艳的引路人,能前人所不能,想先贤所未想,也需要一代代文人们的潜心浇灌和培育,就算如此,往往也得百年、数百年的等待才会绽放出耀眼夺目的花朵。

而此时的楚国,正处在五言到七言、古体到律诗的转变时期,人思变,诗也思变,正有赖于此,徐佑的十首七言诗才能得到张紫华和在场士子们无比的推崇和赞赏。否则的话,往前推进三百年,徐佑还得老老实实的作五言诗,不敢冒着跟潮流对抗的风险去卖弄什么七言!

时也,势也!

焉能不胜?

无数道目光在徐佑身上逡巡不去,心里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或者兼而有之,但更多的却是藏在内心深处的敬仰和崇拜。

七言自今日而贵,以张紫华的身份和地位,将来不管是谁要作七言诗,也不管有了多高的成就,都要虚心的尊称徐佑为七言诗的一代大宗。

这不仅仅是青史留名,而且要在文史和诗史上留下浓彩华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巅峰,多少人耗尽一生的奢望,竟这样落在了徐佑的头上,然而,他还是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

天纵英才,莫过于此!

顾允给了徐佑一个大大的拥抱,徐佑抱着他柔软的身子,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听到他在耳边带点振奋的鼓励,却也很是感动。

“飞卿,谢谢!”

顾允松开手,高兴的捶了下他的肩头,道:“谢什么,这是你凭本事赢来的!”

当他力排众议,为徐佑争来参加雅集的机会当他不顾嘲讽,飞奔下楼牵着徐佑的手,一步步登上三楼高处当他目视着徐佑站在群英荟萃的厅堂之内,接受他人的审视和刁难当他终于看到徐佑尽展才华,高高在上,一直紧张的心突然放松下来。

相识至今,徐佑从没有让他失望!

从来没有!

真正失望的人,正站在角落里,看着被众星捧月包围着的徐佑,指尖深深的陷到了掌心,牙齿死死的咬着,又不能在脸上显出有失风度的表情,那种憋屈到极限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陆绪的眼中闪过几道彻骨的恨意,耳中听着那些原本对他曲意逢迎的人,却十分友好的跟徐佑寒暄招呼,再也按捺不住,分开人群,走到徐佑跟前,道:“徐郎君,恭喜了,拜了个好师父!”红楼之天下为棋

徐佑只看他一眼,就知道陆绪的自制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本来输赢乃兵家常事,诸葛亮司马懿也不能保证百战百胜,只是文人心胜负心却大,赢得输不得,尤其那些一直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俯视众生习惯了,一朝跌落凡尘,肯定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难以接受该怎么办?

有些人会放纵,就此沉沦,有些人会发狠,绝地反击,

陆绪,属于后者!

“哦,莫非陆郎君仍然疑我盗诗?”徐佑笑道:“或者,陆郎君是在抱怨自家的师父没有别人的好?”

陆绪的意思,是说徐佑运气好,拜的师父恰巧擅长作诗,所以交出他这个会作诗的徒弟,也没什么了不起,并没有其他的含义。可经徐佑这样一解读,却让人觉得陆绪还追着盗诗的事不放,实在有失风度,而且对自己的师父也不够敬重,未免有些小人之心。

“你!”陆绪感觉到周边眼神中的轻蔑,那是以前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心头又慌又气,口不择言,道:“除了一张利口,你还会些什么?”

“会作诗啊!”

徐佑如同看着一个白痴,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发出哄堂大笑。陆绪整张脸红成了落山的夕阳,鼻中喘着粗气,似乎要把徐佑生吞活剥。

张紫华看不下去了,道:“陆绪,退下!想想你读的书,圣人都教了你什么道理,不要恣意妄为!”

张紫华的申斥,是压垮陆绪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熟识的长辈这样对他严厉的指责,顿时抛开一切,不管不顾的道:“禀大中正,虽然论诗输给了徐佑,但我还想同徐郎君比一比作赋!”

这句话一出,连陆绪的铁杆虞恭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方才他作雪诗,输给了徐佑,倒也输得坦然,毕竟差距就摆在那,不服不行。但陆绪此刻的表现却有些落于下品,论诗可以考究急才,用不了多长时间,可作赋岂是一时半刻能够作出来的?短则十天半月,长则十年载,从来雅集只听说吟诗作画,喝酒唱曲,却没听过真有人作出一大篇的佳赋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张紫华没想到陆绪不仅不听话,还敢对着干,立刻沉下脸来,道:“陆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看你是醉了,来人,送陆郎君去隔壁休息片刻!”

“我没醉,反而更加清醒!”陆绪慢慢跪下,双手交叠,额头伏地,道:“请大中正恩准!”

张紫华何尝不知道他输给徐佑,腹中怨气难平,可真要强令徐佑跟他比试作赋,传出去大中正的颜面何存?世人皆知陆绪诗、赋二宝,诗一道输了,赋一道总不会也输的干净,这摆明了是大开方便之门,给陆绪报复徐佑的机会,他再顾忌张氏和陆氏的交情,也不能不顾天下人的清议!混沌天体

陆绪,给他出了好大一道难题!

正在为难的时候,徐佑站了出来,道:“既然陆郎君执意如此,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大中正,我只有一个请求,作赋之后,不管谁输谁赢,都不能再喋喋不休的纠缠下去。否则,今后什么事都别干了,只陪着陆郎君玩闹好了!”

这番话给了张紫华台阶,将他从两难之中解救了出来,知心知意处,比陆绪强出了太多。不过徐佑一贯风格,能从言语上羞辱敌人的,绝不会放过机会,所以冷嘲热讽,言辞不可谓不恶毒,但听在旁人耳中,却觉得幽默风趣,立刻又是一番大笑。

可怜陆绪的脸色由红转青又复白,曾几何时,他动动手指,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会乖乖的跑到身边来谄媚,可今时今日,却成了众人的笑柄!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陆绪的指尖将掌心扎出了血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好,既然徐佑同意,那就让你们两人再比一场!不过切记,雅集乃以文会友之地,不可因此结了仇怨,胜固然喜,败也可从中受益,此是两全之美事,可记住了?”

“记住了!”

“记住了!”

两人同时作答,张紫华抚须道:“那,我出个题”

“大中正!”徐佑拱手俯身,道:“我想讨个巧,论诗时陆郎君点了两个字,这次作赋,能不能由我出题?”

张紫华笑道:“也罢,你来出题!”

说起作赋,陆绪有着强烈的自信,包括在场的大部分人,也不看好徐佑。赋与诗不同,诗缘情而绮靡,诗才是老天爷赏饭吃,有就是有,无就是无。赋体物而浏亮,要皓首穷经,勤学苦读,是十年数十年积累的结果,牛角挂书,韦编三绝,唯恐不能博览群书。

陆绪的人品虽然尚待商榷,但天资过人,勤勉,不是那种仗着聪慧就不用功的人,所以他的赋被三吴士林所重,正是因为一首赋包罗万象,可以读出经义,可以看出典故,可以显露经纶济世之才,自然也可以表现个人的文采和格局。

徐佑才多大年纪,就算自幼,还得分出时间来习武,徐氏又不是诗礼传家的世家大儒,如何比得上家学渊源的陆绪呢?

还没有出题,有些人已经为徐佑可惜,因为他本可拒绝这个看似不公平的提议,但是毕竟年轻气盛,没有忍耐一时,将今日的完美表现持续下去。

赋有短赋、骚赋、辞赋、俳赋和律赋,楚国承接汉魏,以俳赋为上,徐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放一个大杀器,不然陆绪要是真的作出堪比庾信、鲍照的俳赋来,可就悔之晚矣了。

反正是个抄,就抄最厉害的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