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结局,许莲是断然不能接受的,可苏青渊的态度一反常态的强硬,并不听她的解释求情,让人直接将她送回了芙蕖堂。
见屋中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苏七也准备开口向苏青渊道别,“爹”
“日后再不可轻举妄动。”却没料到,她欲出口的话语再一次被苏青渊打断,不过这一次苏青渊倒是没有做出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他的神色实在太过复杂,苏七看不明白其中的意味。
苏青渊看着自家女儿尚显稚嫩的娇美容颜,眼中带了几分怜惜,但更多的却是愧疚。
“许莲,暂时还不能动,不过你放心,日后她再不可能有机会伤害到你。”
此时的苏七已是一头雾水,爹在听了许莲的告发后非但没有重罚自己反而撤了许莲的管家权,这样的发展着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上辈子可没有这么一出啊!难道爹早就发现了许莲暗地里对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抑或是他其实早就想撤了许莲的权,其实他与许莲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琴瑟和谐?
“若是可以,爹多希望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苏青渊在心底无声叹息,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平静的面容对苏七叮嘱道:“你年纪还一些事情爹不愿让你掺和,你只消好好跟着楚先生研习学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可。至于旁的事情你不必过多忧心,爹必定会护你周全,受伤落水这样的事情爹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还有,要小心许家。”
苏七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清风居的,苏青渊的话带给她的震撼实在不她能确认的只是,他对许莲的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知,对许莲这个人亦不似寻常人家的夫君对待正妻的态度。一路心神不宁的回了自己的屋子,苏七屏退了屋中的其他下人,只留下翠萝与红萼二人。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苏七异常的面色自然逃不过翠萝的眼睛,今日一大早小姐便被老爷身边的下人带走了,又不许清风居中的奴婢跟着,她心里虽然担忧却也无计可施。
苏七将在今早发生的事情对着身边的两个丫头说了一遍,也一并说出了最后苏青渊对她说的那段话语,看着两人的神情由紧张变得释然,最后换上了一副困惑的神情。
“小姐是说,夫人她告状不成,反被撤了管家权?”翠萝的语调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老爷和夫人的关系一向和睦,是坊间受人夸赞的恩爱夫妻,这一下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换了是谁都不可能立刻接受。
一旁的红萼却是扬起了一脸笑容,眉眼间尽是欢喜,“她干了这么多坏事,如今可算是受到惩罚了,可这惩罚未免也太轻了些。”
翠萝低低叹了一口气,凝着眉道:“夫人虽暂时处于不利局面,可她背后毕竟有一个带了官身的娘家,许家必然不可能放任自己府中的女儿成为一个手中无权的主母。老爷说让小姐小心许家,难不成是忧心许家会因为今日之事迁怒报复小姐?奴婢斗胆猜测,老爷与许家之间,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七忍不住在心里为翠萝叫了个好,尚处豆蔻之年,却有这般缜密的心思,假以时日必定造化非凡。
“我忧心的正是这事,许莲其人,最大的本事不过就是伪装自己,若论智谋连她身边的蒋妈妈都比不上。可许家不一样,许莲的生父徐谨良是堂堂七品县令,在整个益州能力和风评皆属上等,假以时日前程必然不俗,嫡母马氏行事低调神秘,似乎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在着人调查许莲时苏七亦将许家查了一查,查出来的结果并不乐观,前世她虽并未太多关注有关许家的事情,可却也记得徐真堂最后是升了官的,若许家人执意要找自己的不痛快,她一个商户之女,布衣白身,同官家相斗,胜算还不知有无。
“翠萝,这些日子你再遣些人去茶馆、酒肆、赌坊、春楼这些地方暗中打探一番,最好是多探听出许家的一些密辛来,让那些人在打探消息之时身上佩了药商宋家的东西,也免得到时被许家发觉是我在查他们。”
原本她还有更好的法子,直接买通牙婆安插一些丫鬟婆子小厮进入许家借机探听,效果自然更好。可惜这样做被发现的可能却是大了许多,联想起苏青渊对自己的叮嘱,苏七果断放弃了第二种法子。
“至于红萼,就劳你替我看好芙蕖堂里的那一位,还有我院里的几位,免得她们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徽音堂中的昭姨娘也需时时注意着,若有任何不妥当及时告知于我。”尽管她不觉得昭姨娘是个乐于兴风作浪之辈,可该有的防范还是要有的。
当家主母被撤了管家权,这事不仅在苏府传来个遍,也不可避免的传入了许家,只不过相比家主许谨良,反而是许谨良的正妻马氏先知道了这个消息。
许宅内,马氏姿态慵懒的斜靠在木椅上,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在屋中来回踱步,一脸忧色。
“行了,别转了,转得我头都昏了。”马氏不满的开口,中年男子的身子便生生停住,面上的忧愁之色也换作了赧然。
“夫人,女婿竟将咱们莲儿的管家之权交到了一个妾室手中,你说他他怎的就如此厚颜,做出这般过河拆桥的举措来?当初是他千求万求我才应允将莲儿嫁与他的,若没有我的帮扶他怎么能得了江南首富的名号?如今不过六年,他就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不是明早在打我许家的脸吗!”许谨良气得面色发白,倒是有了几分官老爷的气势。
“得了吧你。”马氏冷冷的打断许谨良,斜挑着唇角一脸轻蔑神色,“说得好听是嫁女儿,说得不好听,便是卖女儿,老爷您就别往自己面上贴金了,苏青渊的赔罪礼已经送到府上了,这事便就这么揭过去罢。”
“赔罪礼?”许谨良浑身的官老爷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被自己的妻子这般言说,许谨良面上居然并无怒色,反而带着习以为常的神色,似乎早就习惯了被马氏如此对待。
马氏脸上的轻蔑之意更浓,“是一尊玉观音,据说是他用苏家上白匹极品锦缎从哀牢国的商人手中换来的。你的顶头上司不是最喜欢收集玉观音吗,我们筹谋了许久,就差这么个契机了,这小子倒是识时务。五丫头的事暂时就不要提了,横竖她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许谨良抿着略显乌黑的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将话尽数咽回了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