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候府。
一袭蓝衣的男子自正门之外缓步迈入,甫一进府便引来了一众人的目光。侯府中的仆从们见了他便自动站立道路两侧垂首向他行礼,齐声道:“见过世子。”
尉洵应了一声,示意仆从们无须多礼,随后便径直朝侯府内的书房走去。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应当还在书房中处理公务。
直到走到书房门前尉洵方才摘下覆在面上的纱巾,父亲并非爱好美色之人,因此在他身边伺候女子的大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嬷嬷,这样倒也省了不少麻烦。尽管是些上了年纪的嬷嬷,又是见惯了尉洵模样的,可那些人在见到尉洵时却仍是露出了惊艳的神情,更有甚者甚至红了面色。
“父亲。”见惯了这样场面的尉洵选择了忽视那些人向他投来的打量的目光,迈入房内便直接向淮南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淮南候府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家教严苛,对子女的礼数要求更是严厉,或许是因为有极其严苛的家教,淮南候府的各个子女皆是造化非凡之人,就连淮南候的幼子尉星明小小年纪便被破格授予的侍中的官位,其他子女的造化可见一斑。
“事情都办完了?”淮南候是个不苟言笑之人,说话从来都是简洁明白,直奔主题。
他的子女也大都继承了这一点,女子文静贤淑,男子沉稳大气,唯独除却幼子尉星明性子跳脱些,但奇的是尉星明却是最受淮南候宠爱之人,这事也曾成为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
“是,何大人会寻上咱们,显然是受到了田大人之死的影响,唯恐那一位会对他不利。这次他将儿子约去醍醐楼,也正是为了商议这事,儿子已经照您的意思回绝了他。”
淮南候微微颔首,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神情,“可知我为何要急着回绝他?”
京城官员中,若说与庆安候最不对付的人,当属淮南候无疑。按理说,何大人同庆安候关系恶劣,这两者本该有可能结为联盟的,但淮南候却是不假思索让自己的儿子拒绝了这个尚未形成的联盟,其中的缘由难免引人深思。
“多一个人站在咱们的阵营,的确能给咱们带来好处,只是,如今的这位何大人却并非合适的人选。他能给咱们带来好处不假,却也容易给咱们侯府惹来话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告到皇上面前,倒也是一桩麻烦。再者说,照如今的场面,咱们还不必要同庆安候府撕破脸皮,毕竟一旦撕破脸皮,有许多事情做起来便不再方便。”尉洵淡声将自己的见解说出,不期然受到了淮南候投来的欣赏的目光。
“以你的年纪和阅历,能得出这番见解,倒是不易。不过你说的虽对,却并不全。你可有注意到,那位庆安候最近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在忙着做什么事情,却又藏掖得极其严密,为父竟无法查出事情的一点风声。”淮南候面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看着面前这幅场面的尉洵默默向淮南王行了一礼后便退下了,相处多年,他早就对自己的父亲的性子了解得极其透彻,看着淮南王的模样便知他是要自己独自一人思索这事。
庆安候同自己父亲之间的关系,在京城早已算不上秘密,不少人都在暗中等着他们两家之间的争斗出一个结果。毕竟这两家在京城乃至整个蜀国的地位都不容小觑,两家的地位又是不相上下的水平,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是不假,场面想必也会是格外夺人眼球。
只是想起那位笑面虎般的庆安候爷,尉洵的面色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那,可是一位极其危险的人物啊!
不出苏七的预料,苏青渊最终还是应允了待她去逛一逛京城,不过确是在数日之后。在那之前,他特意叮嘱苏七要好好留在百草堂好好治病,不得擅自乱跑。
苏七自然乖巧的应下了,但苏青渊离开后她仍旧得了机会便要往京城各处跑。
依据之前调查到的消息,苏七大致确定了苏青渊心中藏的那个秘密同庆安候爷又极大的关联,这也让她的调查方向和范围都准确了不少。只是庆安候爷的消息却不似之前的何大人之类的人那般好打听,苏七一时想不出有十分合适的法子。
再一次偶遇尉星明,这事居然并未让苏七感到太过诧异。
尉星明带给她的熟悉感让她觉得,二人的相遇并非巧合。既然已经用苏九这个身份同尉星明正面相会过,再次见面苏七也只好再次使用这个身份。
“尉大人。”脑中的思索并未费去苏七太长时间,不过在见到尉星明的短短一瞬她便已向尉星明抱拳行了个见面之礼,“在下是苏七,昨日咱们还在醍醐楼见过一面,今日却又见着尉大人,实在是有缘。”
尉星明却是略有些茫然的望向苏七,瞪着眼睛将苏七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总算将面前的人与昨日的那个上了醍醐楼二楼要见他的人联系起来,“原来是你,这次该不会又是给你家老爷来送谢礼的罢?我说了不需要。”
一想起昨日的事尉星明便是一肚子怒气,归根结底却是他那位好兄长引起的,不过眼下却是全都作用到了苏七的身上。尉星明有些想不明白,通过与那位苏青渊的几次交谈,他便以为那一位是个知礼守规,性情正直的人,没想到暗中却要做这样为人不齿的事情,着实是有些让人不适。
他以为自己同那些贪官污吏一般爱好收人好处吗?别说自己根本就对银子这样的身外之物没有兴趣,即便是又,凭自己的家世想以此巴结他的人可太多了。心里这般想着,尉星明看向苏七的眸光已是越发不耐。
“尉大人误会在下了,在下只是觉得尉大人面善,这才过来同尉大人打个招呼,尉大人千万别误会。还有,昨日送礼的事情,其实是在下背着我家老爷去做的,老爷在做生意方面极有天赋,却不擅同人往来,小的担心我家老爷初来京城的会遇着麻烦,便自作主张想出了送礼这么个主意,希望能让尉大人和我家老爷之间多些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