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简直急坏了,这个温氏,今早喝了安胎药,也不老老实实呆着,居然跑颐年殿了!
看着皇帝严肃的表情,文晓荼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她今早喝的药已经被动了手脚?可是,她明明没反应啊!
见皇帝脸色愈发不善,文晓荼也不敢多问,连忙道:“那嫔妾就先告退了。”便朝着太后福了福,便麻溜退下了。
太后露出不解的神色:“皇帝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也不能对温氏横眉冷对啊!”——万一惊了温氏的胎可怎么是好?
明昭:母后担心的,也就只有那根本不存在的皇孙儿罢了!
明昭心中微凉,“她近来胎像不稳,需好生养胎。”
回去的路上,文晓荼不住地摩挲着自己的肚子,暂时没有什么不适……难不成是自己多心了?
直到肩舆停在了昌仪宫偏殿外,文晓荼才要下肩舆,便感觉到小腹突然抽搐了一下。
她脸色一变,感受到小肚子上传来的隐痛,连忙快步走进殿中,几步光景,便觉得小腹疼得更厉害了!
这种感觉,就是姨妈痛!
只不过比先前几个月痛得疼厉害。
然后,她感觉到一股热流淌下,好糟糕的感觉!
合着今早的药,果然被动了手脚啊。
怪不得皇帝风风火火跑去颐年殿把她往回撵。
“啊!”碧心指着自家主子裙子上晕出的一抹血色,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一张小脸都没了血色,“主子见红了!”
文晓荼捂着酸痛交加的肚子,已经歪倒在了榻上,昌仪宫偏殿顷刻间沸反盈天。
红果疾呼道:“小元宝,快去请傅太医来!快啊!”
文晓荼抱着肚子在床上缩成一团,我勒个去,药真的不能乱喝啊,她哪里想到姨妈痛居然也能痛到这个程度。
两世为人,文晓荼的身体其实都还算不错,姨妈未曾给她带来太大困扰。但这一次,是她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纯属活该。
文晓荼咬牙切齿,疼得直哆嗦,更令人绝望的是,她身边一直有人照顾,她愣是找不到机会吃片止痛药!她明明芥子空间里有两盒布洛芬!
好在傅太医很快赶来,后脚赶来的便是皇帝明昭和他妈。
明昭其实并不希望母后也跟着一起来,但温氏“见红”的消息禀去了颐年殿,母后非要亲自前来坐镇。
在偏殿外,明昭正色道:“母后,里头怕是血污,未免冲撞,不如您还是去正殿吧。”——母后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毕竟是过来人,未免被母后看出端倪,最好还是不要让母后瞧见温氏。
容太后一路急匆匆赶来,看着昌仪宫偏殿的殿门,脚下踟蹰了几步,手中攥着一串沉香佛珠,捻了几下,点头叹道:“也好,哀家又不是太医。”
明昭松了一口气,忙亲自扶着太后先去了正殿,然后才走进温氏的偏殿。
皇帝驾临,伺候文晓荼的红果碧心,以及正在诊脉的傅太医纷纷跪地磕头。
文晓荼实在疼得直不起腰,就只得歪在床榻上装死了。
明昭几步走到床前,便闻到一股子血腥气,温氏弓着腰倚在榻上,过浓的妆容遮盖了她的气色,但蛾眉紧蹙,显然十分难受。
明昭挥了挥手,“太医留下,其余的都退下。”
“是!”红果碧心面色惶恐,心中惴惴地退了下去。
内室再无外人,明昭这才问道:“如何了?”
傅太医作为知情人,自是诚惶诚恐,他小声道:“回皇上,温婕妤……应该服用了分量不轻的活血化瘀之药,故而才会如此。”
文晓荼贝齿紧咬,声音颤颤巍巍:“怎么会疼得这么厉害?”
傅太医心下腹诽:那还用说,又是推迟月信,又是烈性活血,自然是要疼上几日的。
傅太医嘴上道:“婕妤先前服用‘安胎药’,今日用服了活血药,都都是伤身之物,故而失血猛烈,这几日会格外难受些。”
文晓荼有气无力地道:“那烦请太医给我开个止痛药吧。”——西药虽然也能止痛,但既然喝了伤身之物,她觉得自己应该吃点中药调理一下。
傅太医瞧瞧抬头,看向皇帝陛下。
明昭挥了挥手:“你去外面候着。”
“是!”傅太医擦了一把冷汗,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文晓荼咬牙切齿,啥意思啊,先给我开药啊,疼死老娘了!
看着温氏这副虚弱无力的样子,明昭心头浮起一抹恻隐,但他又立刻硬下心肠,既已到了这一步,便是百尺竿头,岂能后退?
明昭面上如凝结了冰霜,“你可知道,母后也已经驾临了昌仪宫,此刻就在正殿。”
文晓荼疼得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太后?肯定是我身边的宫人跑去禀报了太后。”
明昭嘴角扬起一抹诡计得逞的冷笑,“若是朕命傅太医,将实情禀明母后,你可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文晓荼疼得脑子都钝了,竟没有深想,而是疑惑地道:“咱俩合谋假孕的事儿,要告诉太后?!”——一开始不是这个计划的啊!
明昭:……
良久的寂静之后,明昭脸色漆黑一片,“你是真蠢,还是在跟朕装蠢?!”
听到这话,文晓荼再傻也听出不对劲了,她抬眼看着这位脸色冷漠得可怕的皇帝陛下,不由心凉了半截,“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昭咬一咬牙,冷下心肠道:“你只是来了月信,而非小产。此事若被母后知晓,后果如何,你不会不清楚!”
文晓荼心中咯噔一下,她努力撑起上半身:“皇上,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我假孕,只为料理方氏,您为何……”
坑都挖好了,狗皇帝却想把她推进坑里埋了?!
人干事?!
明昭黑面冷峻,眼中尽数是刻薄之色,“其实,朕从一开始就骗了你。方清儒对朕忠心不二,他的确为方氏之事屡上奏折,不过却不是为女儿求情。而是恳请朕不必顾惜君臣情分,不必对方氏手下留情,尽可杀之!”
这一瞬间,文晓荼心沉到谷底,若方氏于皇帝而言,不再是个需要费心就能解决的问题,那么……皇帝和她上演这一出戏,其所图,毫无疑问就是她了!
文晓荼苦笑,她还真蠢,竟然几乎没怀疑过皇帝。
是先前皇帝对方氏和贺兰氏处置太过刚直公允,以至于她竟忘了,皇帝这种生物,有几个会是伟光正的人物?自古帝王多腹黑啊,皇帝明昭,看似公正,实则玩起阴谋来,坑死她不偿命啊!
可是,她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值得皇帝这般费心费力来坑?!